“哗啦——”骨瓷咖啡杯砸在红木办公桌上,深褐色的液体溅开,一半浸透了那份刚签好的《离婚协议书》,一半溅在顾言深昂贵的白衬衫上。
苏晚站在桌前,指尖还残留着杯壁的凉意。
她看着那片迅速晕开的污渍,像极了三年婚姻里,她一次次被忽略的情绪,最终都成了他西装上可以随意抹去的痕迹。
“苏晚!”
顾言深猛地起身,价值不菲的钢笔被他扫落在地,笔尖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浅痕,“你闹够了没有?”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这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她提前下班炖了他爱喝的汤,等了三个小时,等来的却是他带着一身酒气和香水味,扔出这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闹?”
苏晚笑了,笑声里裹着细碎的疼,“顾言深,你看看日期。”
她指着协议右上角的日期,声音发颤,“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你连敷衍都懒得做了,是吗?”
顾言深皱眉,显然没记起这回事。
他弯腰捡起钢笔,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笔尖的墨渍,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协议我看过了,财产分割对你很公平。
签字吧,别耽误彼此时间。”
“公平?”
苏晚抓起协议,狠狠砸在他脸上,“你告诉我什么叫公平?
是你把我送你的第一支设计稿丢进垃圾桶,还是我发烧到39度,你说‘在谈合同,让张妈送你去医院’?”
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协议上,和咖啡渍混在一起,晕开一片模糊的深色。
“顾言深,你从来没看清过我。
你以为我要的是你的钱,你的房子?”
顾言深被她砸得偏过头,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被冷漠覆盖。
“不然呢?”
他扯了扯领带,“苏晚,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喜欢侍弄那些不值钱的花草,我要的是顾氏的商业版图。
这段婚姻,本就是个错误。”
“错误?”
苏晚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整整六年的男人,心像被那支钢笔尖狠狠扎了一下,“好,我成全你。”
她转身走到玄关,拿起早己收拾好的行李箱。
箱子很轻,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和她大学时获得的花艺比赛奖杯——那是她曾经的梦想,为了他,她收了整整三年。
“苏晚!”
顾言深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莫名有些烦躁,“你去哪?”
苏晚没回头,手搭在门把上,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去你从来没正眼看过的地方。”
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顾言深站在空旷的客厅里,桌上的离婚协议还沾着她的眼泪和咖啡渍。
他拿起协议,指尖无意间触到那片湿润,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
窗外的霓虹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忽然想起,苏晚刚嫁给她时,总爱在他办公桌上放一小束雏菊,说“看到花,心情会变好”。
后来,那束花渐渐消失了,他也从未问过为什么。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合作方的电话。
顾言深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王总,关于城东的项目……”他没看到,协议的最后一页,苏晚的签名旁边,有一行极浅的铅笔字,是她昨天犹豫了很久才写下的:“顾言深,30岁生日快乐。”
此刻,那行字正被咖啡渍一点点吞噬,像极了她最后一点没说出口的温柔。
而门外,苏晚拉着行李箱站在深夜的街头,冷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抬头看了眼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为她留的。
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老巷的花店我给你留着,钥匙在门垫下。
——林屿白”苏晚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抖。
她想起大学时那个总在花艺社角落默默帮她整理花材的学长,想起他说“花有花期,人也该有自己的季节”。
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址:“师傅,去青石板老巷。”
车窗外的霓虹渐渐远去,苏晚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眼泪无声滑落,这一次,不是为顾言深,而是为那个被辜负了三年的自己。
老巷的月光该是暖的吧?
她想。
至少,那里不会有永远签不完的合同,和永远等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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