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屋后,向永安又给床挪了个位置,又从箱子里拿出两床干净的被子,为其仔细铺上。
李知命依旧坐在椅子上,他看着他的侧颜,轮廓分明,喉结突出。
他身材高大,普普通通的布衣穿在他身上却有几分违和。
她看着,想到先前他无意间露出的一点容颜,不难判断,他至少半张脸毁容了。
唉,让爱惜容貌的人毁容着实难受。
想到这,她莫明有些同情向永安。
一切收拾妥当了,他就问道:“你想吃什么?”
而另一边。
女子盯着自己的眼神还未停止。
他警惕起来。
走到她面前,说:“看我做什么?”
李知命这才回神,想来是自己方才首勾勾的眼神确实不礼貌。
于是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失礼了…”向永安也没再追究,继续刚才的话:“你要吃饭的话,我刚好就去做了。”
而面前的她摆摆手,道:“吃了您两个梨,现下也不饿。”
闻言,他倒没了什么顾虑,独自走到锅台前掀开锅盖,拿起一个馒头就啃了起来。
“你,中午吃这个?”
李知命讶异的目光定在馒头上。
“嗯,简单凑合。”
向永安说着。
说完他又吃了一口。
她神情复杂,却也晓得左右不了他的事情。
于是提醒一句:“只吃馒头可不行,对自己好一些,运气也会更好!”
他没有回答她哄小孩般的话,但多看了她一眼。
“向大哥…为何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通行不便,很多事还无以得到最快解决。”
不知怎的,李知命还是将疑虑说了出来,可能是出自好奇吧。
而此时,向永安正好吞下最后一口馒头。
面前男子听见问题时,愣住了,于是思索片刻。
他并没有立马给予答复,反问道:“倘若世人避你,笑你,辱你。
你当如何?”
他也不知为何说那么多。
转念一想,毕竟同屋檐之下,也无须藏着掖着了。
李知命面颊一闪不解之色,说:“那就继续活在世人的视野里,笑与辱是他们的事,无关风月,独钟自己。”
闻言,向永安垂眸思虑一会,抬眼定定地对上她的目光。
“11岁,我成了孤儿,娘死在了大火里。”
说着,他黯然神伤,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助的时候。
尽管长发遮挡了他大半张脸,她也能清晰察觉到他的忧伤。
李知命试图安慰:“您很好,没了您,小女活不到现在…”他点点头,并未一首沉浸在伤痛中。
接着说:“不多时,好意收养我的富户被屠门了.”“15岁,我随镖客漂泊至汴京。”
他面无表情的说着,只当叙述一件旧事。
向永安看着李知命说:“这些年吃了些苦,有了些积蓄。”
他浅笑似的呼出一口气。
“许是看惯了市井百态,便萌生出隐居的念头。”
他说着,垂下的左眼飘忽不定。
“原来,你也有这么段经历 ,恕我无知了。”
女子眨巴着双眼无措地看着他。
他摆手浅笑:“都过去了。”
听完的李知命神情复杂,试图开口几次却不知该说什么。
吐露完一切,他如释重负。
“多谢。”
他释然笑道。
又接着说:“啰嗦那么大串,你还耐心听了。”
他转动眼眸,朝她道:“你与我待在一块只会浪费时间,待你脚伤养好,我就送你离开。”
他清楚,她很年轻,曾悲痛的经历也不至于压垮她。
与其陪自己隐居山林。
倒不如让她换个身份 ,重新的,好好的活着。
“我……”女子紧抿下唇,不知该说什么。
她把所有话吞进肚子里,征征看着他。
她也想重新生活,但待在他身边也不差。
她太怕一个人了,只是短暂相处半天,就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你想看清楚我的脸吗?
别吓着了。”
他突然开口。
“你不必自揭伤疤的,我也没那么好奇。”
李知命连忙摆手。
向永安倒一脸无所谓:“看看也无妨。”
说完,他就撩起头发别在耳后。
他的容颜浮出水面…“!!”
女子的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映入眼帘的是他右脸的残破不堪和眼眶的空洞。
而左脸则俊朗非凡,眉眼如画,左眼尾恰到好处的下垂,更显得他含情脉脉。
她垂眸问道:“那时候,疼吗?
李知命再次抬头看那渗人的伤疤,面露担忧。
他回答:“忘了。”
沉吟片刻,又补充:“很疼,右脸砸火堆里了。”
李知命安慰道:“想大哥可知,此之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嗯…大灾不倒,必迎新生!”
她说的有理有据,差点就让向永安信了。
他觉得,灾祸是一茬接一茬的,新的转折点只是灾祸的伏笔。
不过,他朝她微微点头。
起身拿起桌上的绳子,给头发束了起来。
李知命刚好瞧见他完整的侧脸。
心中不住惊叹:倘若他未曾遭遇毁容变故,现如今的容颜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好。
她疑惑起来,询问:“这是要去哪儿吗?”
他点点头:“嗯,得去后院做个拐杖。”
说完又不自觉望向她的脚。
“其实不用劳烦的,只是些许错位,养几天就能痊愈了。”
她说着,还想站起来证明一下。
向永安下意识搭上李知命的肩膀,让她不要冲动。
他无奈的说:“无事,不劳烦。
一首坐着不是好事,我也是有闲工夫才这样。”
听完他的话,李知命也没再反驳,任他走出门外。
不久,困意袭来,就趴在椅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