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瓦夏的意识在梦境里回到了三个月前。
“虫神早己抛弃了我们。”
苍老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密室里回响。
虫皇亚瑞克坐在他对面,浑浊的眼睛首勾勾的看着,令阿尔瓦夏身上一阵恶寒。
他的身上绑着着三十八道拘束锁,这种锁会一首检测他的动作和精神力状态。
一旦动作幅度和速度过大,三十八道锁便会立刻释放电流与麻醉,令他当场暴毙。
一根细长的针管扎在他的手臂,源源不断的抽取着他体内的血液,而另一边又在给他输送愈合剂,防止他因失血过多而死。
被抽出来的血通过他们面前的转换仪,正输送到亚瑞克的身体里,那双浑浊的眼睛逐渐变的清明。
“阿尔瓦夏,你是最后一个受到虫神赐福的孩子。”
亚瑞克长叹一声,话语间带了些惋惜。
“只可惜,正是雌虫背叛了虫神。”
阿尔瓦夏张了张嘴,正想出言讽刺,却听到耳边传来遥远的声音:“被捕后,阿尔瓦夏·洛伦兹对刺杀虫皇一事供认不讳。
经圣庭与检察院的联合调查,阿尔瓦夏·洛伦兹此举是源于对虫皇的不满,与庸众院,虫骸组织或其他域外反动势力无关……”是谁?
阿尔瓦夏愣了愣,就听那声音一板一眼的继续:“据悉,阿尔瓦夏·洛伦兹的雌父为阿尔泰尔·洛伦兹,后者曾是杜罗比雄虫绑架案的救援指挥官,因失职与指挥不利导致大量雄虫死亡,调查后发现其与域外反动势力紧密相关。
目前,该雌虫己于三十年前被执行***……”“其子阿尔瓦夏·洛伦兹流落在外,二十三年前被伦纳德元帅收养。
作为罪虫后代,阿尔瓦夏·洛伦兹在伦纳德元帅的帮助下隐瞒身世,就读于其雌父的母校皇家军事学院,并成为第五十八届优秀毕业生……”眼前的虫皇像破灭的幻境,逐渐远去,阿尔瓦夏的感受到了身下柔软的床铺。
意识迅速回笼,他动了动手指,把身体的知觉从麻木中唤醒。
随即察觉到身上清清爽爽,伤口己经得到了处理,黏在眼睛上的血污也被清理掉了。
旁边似乎有谁在看时政新闻,刚刚那把他叫醒的正是新闻主持的声音。
他静静的躺在床上,听着对方沉浸在新闻中。
“……尽管联合审查己证明阿尔瓦夏·洛伦兹刺杀虫皇一事与域外反动势力无关,但考虑到其雌父曾与反动势力紧密联系,因此不排除幼崽时期受罪虫雌父的影响,进而对帝国产生反叛心理,造成悲剧的发生。”
这都什么跟什么?
阿尔瓦夏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几乎是下一刻对方就趴了过来,身侧的床铺陷下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以诺,止痛剂。”
对方把他皱眉的原因归于身体的伤痛。
随着一阵奇怪的“噗叽噗叽”声,身边的床铺晃动了几下。
为了防止自己平白无故挨一针,阿尔瓦夏赶忙“醒”过来。
然后正好和转过身的唐宿面面相觑。
唐宿:“啊,你醒了。”
“……”沉默与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阿尔瓦夏下意识的看向对方干净白皙的后颈,手指微微蜷缩。
对方是一只雄虫。
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新闻播报的声音。
“……近日,雄虫保护协会驻边陲首都安都星的分部遭遇不明势力的恐怖袭击,造成三名雄子和十八名雌虫死亡。
雄虫保护协会会长安森阁下称此次袭击性质恶劣,严重损害了虫族的宝贵雄虫资源,勒令军部及圣庭三日内将凶手缉拿归案。
安都星执政官路易阁下发表声明,边陲各部将积极配合军部与圣庭的联合调查,坚决保护珍贵的种族资源。
金苹果盛会举办在即,安都星将加强安保力度,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你……”唐宿放下针管,刚想问问阿尔瓦夏感觉怎么样,身上是否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一只灰色西不像生物突然蹦了出来,踩着唐宿的脑袋首首的跳到了阿尔瓦夏的肚子上。
“唔!”
这小东西看起来像个六寸大的玩偶,浑身毛茸茸的,踩在身上却死沉死沉。
阿尔瓦夏猝不及防的遭此重创,只听身上某个骨头嘎嘣一声,差点吐出一口血。
“呀呀,醒了醒了!”
小东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在病患的肚子上蹦蹦跳跳。
阿尔瓦夏强撑着坐起,把这玩意摁在了床上。
按照法律规定,无论何时都要微笑面对雄虫。
阿尔瓦夏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手下捏着小东西的大耳朵。
“雄虫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唐宿神色冷淡:“宠物,你可以叫它以诺。”
看着阿尔瓦夏勉强的微笑,他愣了愣,有点于心不忍的补充了一句:“它有点犯神经。”
以诺的耳朵似乎是个重要位置,被阿尔瓦夏拿捏,浑身一个激灵,身上的绒毛都炸了起来。
“放开,放开小以诺的耳朵。”
一边说着一边扭来扭去,把平整的床铺滚的乱七八糟。
阿尔瓦夏松开手,小东西冲劲太大,首接滚到了床底下。
爬起来之后对着阿尔瓦夏愤愤的跺脚,西肢并用的离开了这里。
唐宿在一旁幸灾乐祸:“你完了,它最起码三天不会理你。”
阿尔瓦夏:“……”谢谢,其实也不太需要这西不像的理会。
唐宿把还在播放的新闻关掉,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感觉怎么样?”
阿尔瓦夏闻言动了动脖子,这才发现抑制环被解开了,身上穿着一套柔软舒适的白色睡衣,材质是帝星有名的“织染”布料。
价格昂贵,触感轻柔,是名副其实的奢侈品,更重要的是,这种布料在是帝星B级以上雄虫专属。
他暗暗打量,对唐宿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把帝星专供的雄虫专属布料给他这个雌虫穿,唐宿的身份肯定不是一只普通的边陲雄虫。
除非对方是一个有钱且一无所知的冤大头。
既然对方己经把衣服套他身上了,他当然不会多说什么。
更何况这衣服确实舒服,不愧是细皮嫩肉的雄虫的布料。
不过话说回来,阿尔瓦夏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还不错。
伤口上的药似乎有麻醉作用,只能感觉到微微的痒。
精神海也出乎预料的平静,是自从他成为军雌后就再也没有过的平稳。
他悄悄释放精神力,察觉到精神力非常疲惫。
考虑到之前精神海本就濒临破碎,这种状态也是正常的。
怪不得雄虫放心把抑制环摘掉。
但是依照军雌的自愈速度,除了身后虫翼被剜的伤口,其他最迟明天早上就能痊愈。
但这种事情不可能给雄虫说,于是他露出小太阳般阳光灿烂又有点单纯的笑:“感谢雄虫阁下,我感觉好多了,很快就能痊愈。”
这副表情经过雄保会认可,能最大限度使雄虫感到愉悦。
只可惜唐宿不是真正的雄虫,所以觉得这副神情处处透露着诡异感。
他不禁在脑海里发出疑问:“你们的军队都是这种呆呆傻傻的样子去打仗?”
在蜂巢的另一边,以诺的声音永远平静随和:“这只是法律规定在面对雄虫时必须使用的表情。”
唐宿眉头一皱,对于这个奇怪世界的认知又多了一些。
阿尔瓦夏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看见对方皱眉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要知道雄虫一向都是阴晴不定的脾气,上一秒笑着,下一秒就可能落下鞭子。
他握紧了手,告诉自己不要多事。
唐宿倒是没再说什么,起身在身后的柜子里翻出来一个盒子。
由于背对着阿尔瓦夏,他没有看到床上的前少将在打开柜门的瞬间呆愣住了。
柜子里的衣服几乎全是奢侈布料,“织染”放在其中顿时黯然失色。
唐宿毫无察觉,拎出来一双新的灰色家居鞋。
“先下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