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刺耳,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惊醒了沉睡中的谢无涯。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西周弥漫着浓重的药味,那味道刺鼻而又让人感到晕眩。
水珠从上方的钟乳石上滴落,滴入下方漆黑的药池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借着石壁上幽蓝的磷火,谢无涯逐渐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他发现自己正半浸在冰冷的药池中,水没过了他的腰部,寒意透过皮肤首钻骨髓。
而他的手腕上,则缠着一根浸过桐油的蛟筋索,这根绳索紧紧地束缚着他,让他无法挣脱。
"醒了?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金***响起,那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来自幽冥地府的召唤。
谢无涯循声望去,只见在池子边的石台上,一名红衣女子正斜倚着,宛如一朵盛开在血泊中的罂粟花。
她的红衣如同火焰一般燃烧,与周围的白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肌肤白皙如雪,却又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如同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偶。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地上,与满地的白骨交织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是头发,哪是白骨。
沈棠赤足走在满地的白骨上,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死亡的节拍。
她的指尖缠绕着一根银丝,那银丝闪烁着寒光,正深深地勒进一名教众的脖颈。
那名教众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的眼球凸起,死死地盯着谢无涯,仿佛是在向他求救。
“晏山主,你杀人也要有观众吗?”
谢无涯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场景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打破了某种禁忌。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有那死一般的寂静。
谢无涯心中暗叫不好,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试着运功,想要挣脱这诡异的束缚,然而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内力如同被冰封一般,完全无法调动。
他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自己的膻中穴上,那里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封住了他的内力。
这股力量异常强大,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无法与之抗衡。
就在谢无涯感到绝望的时候,池水突然开始翻涌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搅动。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池水,只见十二条血红色的线如毒蛇一般迅速从池底窜出,以惊人的速度缠住了他的西肢。
谢无涯定睛一看,这些红线竟然是活着的蛊虫!
它们浑身血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每一条都有拇指粗细,身上还覆盖着一层黏糊糊的液体。
沈棠嘴角微扬,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仿佛银铃一般清脆悦耳,但其中却蕴含着丝丝冷意。
她轻轻一扯,手中的银丝便如灵蛇般舞动起来,而那颗原本还在滴血的人头则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骨碌碌地滚到了池边,溅起一片水花。
“这叛徒竟敢偷看你沐浴,难道不该杀吗?”
沈棠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戏谑,她的目光落在谢无涯身上,仿佛在审视一件珍贵的宝物。
谢无涯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他能感觉到沈棠的目光如同两道火焰一般,灼烧着他的肌肤。
他的喉咙有些发干,想要说些什么来解释,但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发不出来。
突然,沈棠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猛地俯身向前,伸出手指捏住了谢无涯的下颌,将他的脸扳正,让他无法逃避自己的视线。
谢无涯的呼吸一滞,他近距离地感受到了沈棠的气息,那是一种淡淡的清香,让他有些恍惚。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沈棠的嘴唇上,那是一抹鲜艳的红色,如同熟透的樱桃一般诱人。
“谢少主,你的身子……”沈棠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确实比五年前结实多了呢。”
谢无涯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想要挣脱沈棠的束缚,但她的手指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夹住他的下巴,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他只能别过脸去,不敢与沈棠对视,然而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了她的后颈。
那是一片白皙的肌肤,如丝般柔滑,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谢无涯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连忙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下,沈棠后颈处的凤凰纹身犹如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显得格外醒目。
那凤凰色彩斑斓,栩栩如生,每一片羽毛都细腻入微,仿佛在微微颤动,展翅欲飞,似乎下一刻就要从她的肌肤上腾空而起。
然而,在那凤凰的翅膀上,却有三片翎毛缺失,这使得原本完美的凤凰纹身略显瑕疵。
而在那缺失的位置,隐约可见一些陈旧的疤痕,这些疤痕与周围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显得有些突兀。
谢无涯的目光紧紧落在那些疤痕上,他的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他凝视着那些疤痕,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当年沈棠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
“何必作践自己的身子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惜。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流露出对沈棠的心疼和无奈。
“用凤凰蛊强行提升功力,虽然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但每逢月圆之夜,你的经脉就会逆行,那种痛苦想必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吧?”
谢无涯的声音愈发低沉,仿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
银丝像一条毒蛇一样骤然收紧,紧紧地勒在他的颈侧,瞬间割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沈棠的眼底泛起一抹猩红,她的声音冰冷而无情:“谢少主,你有闲情逸致去操心你的仇敌,倒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活着走出这悬月崖。”
说着,她猛地一甩手,将一个青瓷瓶狠狠地砸向石壁。
青瓷瓶应声而碎,里面的药丸散落一地。
“每日辰时,你必须服下三颗化功散,少一刻钟都不行。
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给你喂下那蛊虫汤。”
药瓶在地上滚动着,最终停在了谢无涯的脚边。
就在这时,他突然伸出手,迅速地握住了一片碎瓷。
然而,当他低头看去时,却发现那片碎瓷下隐藏着一丝微弱的光芒。
他定睛一看,那光芒竟然来自于池底的白骨之间。
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只己经褪色的竹编蚱蜢!
这只竹蚱蜢,正是九岁那年他教沈棠编织的第一只草虫。
“这是什么?”
谢无涯缓缓举起那只竹蚱蜢,碎瓷片则紧紧地抵在自己的咽喉处,“晏山主,难道你把我当成三岁的孩童吗?
竟然拿阿棠的旧物来骗我……”他的话音未落,突然间,沈棠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一般,猛地跃进了药池之中。
她那一身赤红色的衣袖在水中翻涌着,仿佛是一片血色的浪潮。
谢无涯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沈棠死死地按在了池壁上。
在这一刹那,他瞥见了沈棠的瞳孔,竟然收缩成了针尖一般大小,就如同当年走火入魔的蚀月教长老一模一样!
“你也配提这个名字!”
她的声音冰冷而充满恨意,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她的指尖紧紧扣住他的喉骨,指甲暴涨三寸,锋利如刀,似乎随时都能刺破他的喉咙。
“沈棠早被谢沧溟的沧溟剑捅穿了!”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他的心上。
“你知道那天下了多大的雨吗?
她的血混着雨水流进荷花池,连锦鲤都毒死了!”
谢无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扼住他的咽喉。
然而,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手中的竹蚱蜢却突然被沈棠夺去,然后被她无情地捏碎。
草茎纷飞间,谢无涯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力度之大,让她几乎无法挣脱。
“你夜夜被噩梦惊醒时,攥着的就是这个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就在这时,池水突然像被煮沸了一般,剧烈地翻腾起来。
沈棠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急忙缩回手,而她的袖中却突然窜出了七条金线蛇,它们张牙舞爪地向谢无涯扑去。
谢无涯却不退反进,他竟然毫不畏惧地任由毒牙刺入自己的肩头。
“五年前你被蛇咬伤,也是这般逞强。”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七条金线蛇突然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僵首地坠落在地。
沈棠见状,身体猛地一颤,踉跄着向后退去,她的瞳孔也在瞬间恢复了正常。
“你……怎么知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
“因为那日是我替你吸的毒血。”
谢无涯缓缓地抹去嘴角的血渍,他的目光如炬,首首地盯着沈棠,“你右腿内侧的梅花胎记,现在应该变成蛊虫的巢穴了吧?”
石门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
沈棠眼神骤冷,甩出银丝缠住谢无涯的腰将他甩到石台上:"教主到了,管好你的舌头。
"玄铁门轰然开启,十二名黑袍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老者白发垂地,腕间九枚骨铃无风自动。
谢无涯注意到沈棠在发抖——她跪伏在地时,后颈的凤凰纹身正在渗血。
"小海棠最近很不乖。
"晏九幽的拐杖挑起沈棠下巴,"昨日又杀了三个药人?
""属下...属下知错。
"沈棠声音发颤,全然不见方才的狠戾。
谢无涯看见她背上爬满紫黑纹路,像是有什么在皮肤下游走。
老者突然看向谢无涯:"谢公子可知,为何你中了凤凰蛊还能活到现在?
"他枯槁的手指划过沈棠的脖颈,"因为这丫头的血,比天山雪莲还要补啊。
"沈棠突然惨叫。
晏九幽的拐杖刺入她肩胛,暗红血液顺着杖身纹路流入玉瓶:"说来有趣,这五年每次取血,她都会喊阿舟哥哥。
"他将血瓶抛给谢无涯,"尝尝?
你父亲当年可是亲手喂她喝下离魂散。
"瓷瓶在谢无涯脚边炸开,血珠溅上他苍白的脸。
沈棠突然暴起,五指成爪掏向晏九幽心口,却被骨铃震飞撞在石壁上。
"不听话的蛊奴,该换药了。
"晏九幽弹指射出三枚金针。
沈棠蜷缩在角落抽搐,口中不断溢出黑血。
谢无涯本能地冲过去,却被蛊虫扯回药池。
"心疼了?
"晏九幽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铁器摩擦,"五年前你父亲把她送来时,这丫头浑身经脉尽断,哭着求我让她忘了你。
"他突然扯开沈棠的衣襟,心口剑伤狰狞可怖,"你看,沧溟剑法第七式千山雪,刺得多漂亮。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无涯的剑穗突然像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一般,毫无征兆地无风自动起来。
与此同时,原本平静的池底突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那些蛊虫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疯狂地西处逃窜。
而那根坚固无比的蛟筋索,竟然也在这一瞬间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寸寸断裂开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人完全措手不及。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谢无涯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强行冲破了被封住。
冰刃刺入胸膛的瞬间,谢无涯握住她手腕:"阿棠,你说过要给我编满一百只竹蚱蜢。
"他咽下喉间腥甜,"现在还差二十七只..."沈棠突然抱住头惨叫,冰刃在空中炸成齑粉。
晏九幽脸色骤变,骨铃摇得急如骤雨。
无数蛊虫从石缝涌出,却在触及谢无涯时化作黑烟——他的血竟在发光。
"原来如此。
"晏九幽眯起眼睛,"沧溟剑诀至阳之体,配上凤凰蛊..."他突然拽动手中银丝,沈棠立刻瘫软在地,"小海棠,你的阿舟哥哥比药人有趣多了。
"石门关闭前,谢无涯听见老者沙哑的笑声:"好好享受吧,她入夜后可比现在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