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是从地砖缝里渗出来的。
沈秋白攥着青铜锁后退，鞋跟碾碎了满地蜗牛壳。
那些黏腻的汁液在积水里晕开血色，倒映出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符纸——所有黄符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卷曲。
布老虎突然炸毛跃上吊灯。
在晃动的光影里，沈秋白看见自己左手腕内侧的胎记正在发烫，那枚钥匙状的暗红色痕迹与青铜锁的凹槽完全契合。
"别开..."奶奶的语音突然从黑屏手机里传出，伴着剧烈的咳嗽声。
沈秋白这才发现青铜锁表面布满霉斑，那些黑色菌丝正顺着指缝爬上小臂，在胎记周围形成北斗七星图案。
窗外惊雷炸响，七个白衣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楼下花坛。
他们抬着的樟木棺材在雨中泛着青灰色，棺盖上用朱砂画着沈秋白的生辰八字。
为首者举起引魂幡，褪色的白绫突然笔首指向902室窗口。
电梯井传来铁链拖拽声。
沈秋白冲向安全通道，却在拐角撞见正在烧纸钱的管理员老周。
火盆里泡烂的纸人穿着她的同款碎花裙，老周抬头时口罩滑落，露出半张长满青苔的脸："沈小姐要去参加自己的葬礼吗？
"布老虎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沈秋白转身逃向地下室，生锈的铁门吱呀作响，门后是条向下延伸的青石阶。
每级台阶都刻着扭曲的符文，墙角堆积的糯米早己腐坏成黑色菌丝。
地下十八层（怎么可能？
）的尽头是间民国风格的中堂。
横梁上悬着七具倒挂的棺材，棺木缝隙渗出桐油，在地面汇成她胎记的纹路。
东南角的棺椁突然发出抓挠声，沈秋白鬼使神差地垫脚望去——棺内铺着月白旗袍，领口别着圣约翰大学的铜制校徽。
尸首面容被符纸遮盖，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钥匙状胎记正在渗血。
布老虎的琉璃眼珠突然映出画面：1948年梅雨季，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少女（与沈秋白容貌相同）将青铜锁按进地窖墙面的凹槽。
墙面翻转的瞬间，无数浸泡在桐油里的尸体睁开眼睛，她们手腕全都有钥匙状胎记。
现实中的棺材盖轰然滑落。
沈秋白惊恐地发现尸体右手攥着2023年的智能手机，屏幕定格在家族群界面：最新消息是她自己两分钟前发送的空白语音。
青铜锁突然自动插入墙面。
整座地窖开始震颤，倒悬的棺材齐齐调转方向，露出底部用血写的"沈"字。
沈秋白转身要逃时，看见七个白衣人堵在门口，他们的孝服下摆浸着尸水，露出民国样式的圆口布鞋。
"时辰到了。
"为首者掀开引魂幡，幡面赫然是902室的全家福照片。
照片里所有人都穿着藏青寿衣，站在中间的沈秋白正在慢慢腐烂。
布老虎跃起咬住沈秋白的裤脚。
在棺材彻底翻转前的瞬间，她瞥见地窖暗格里堆满青花瓷枕，每个枕头上都浮着不同年代的面孔——最新那个瓷枕里，穿碎花睡衣的王阿姨正在被血管状纹路吞噬。
回到902室时暴雨初歇。
沈秋白瘫坐在玄关，发现青铜锁己经消失，胎记处结着暗红的血痂。
手机自动播放起家族群2017年的语音："...我们沈家女儿生来就是钥匙。
"奶奶的声音混着木鱼敲击声，"七星棺阵要压不住那些东西了..."对面楼顶的白衣人正在焚烧纸轿。
灰烬飘到阳台时，沈秋白看见每片纸灰上都印着自己的脸。
布老虎突然呕吐出大滩发黑的糯米，那些米粒在月光下长出人脸，正是白天电梯里遇见的符灰男人。
管理员室的监控屏幕雪花闪动。
老周撕下腐烂的半边脸皮，露出底下爬满蛊虫的青铜面具。
他对着902室监控画面举起酒杯，杯中液体泛着尸蜡般的油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