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夜潜行戈壁的夜风裹着砂砾,像无数细小的刀刃割过***的皮肤。
凌云峰伏在马背上,身后的三百精锐骑兵如鬼魅般贴着地面行进。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整支队伍几乎融进黑暗,唯有马蹄裹了布,踏在碎石上的闷响似远方的雷声。
"校尉,前方三里就是鹰嘴峡。
"副将赵桐压低声音,手中羊皮地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过了峡谷,小路就彻底隐入山脊背面。
"凌云峰眯眼望向远处犬牙交错的峡口,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缠绳。
出发前沈知意特意叮嘱,这条秘径是二十年前老将军凿通的运盐道,连边关驻军的舆图都不曾标注。
可此刻峡口上方的悬崖边,几点飘忽的火光却让他后颈发凉。
"熄火把。
"他抬手打出个手势,整支队伍瞬间陷入黑暗,"派三个斥候摸上去,要活的。
"半炷香后,三个五花大绑的牧民被拖到马前。
最年长的老汉脸上还沾着烤兔子的油光,操着生硬的官话喊冤:"军爷明鉴!
我们是乌苏部落的猎户,追着沙狐才到这儿......""追沙狐需要带着响箭筒?
"凌云峰用刀尖挑起老汉腰间的铜管,月光在管口雕刻的狼头上晃过,"乌苏部落上月刚与突厥结盟,你们的汗王此刻正在敌营喝酒吧?
"老汉瞳孔猛地收缩,突然暴起撞向最近的士兵。
但凌云峰的刀鞘更快,重重敲在他后颈的同时,另外两个牧民己被卸了下巴。
赵桐从其中一人怀中摸出半截竹筒,倒出的羊皮卷上赫然绘着粮队路线。
"果然有埋伏。
"凌云峰冷笑,羊皮卷在掌心攥成团,"派两队人换上他们的皮袄,把响箭往西面戈壁滩射。
"当第一支裹着油布的火箭划破夜空时,峡谷两侧突然亮起无数火把。
突厥骑兵的呼喝声从头顶传来,箭雨却齐刷刷射向西面沙丘。
凌云峰趁机率队冲入峡谷,马蹄在狭窄的岩缝间激起连串火星。
"校尉!
前面有落石!
"嘶吼声被两侧峭壁撞成碎片。
凌云峰勒马抬头,只见七八块磨盘大的山石正顺着陡坡滚落。
电光石火间,他抽出腰间铁链钩甩向岩壁:"散开!
钩索上崖!
"三百骑兵瞬间化整为零,铁钩咬进岩缝的声响此起彼伏。
当突厥人举着火把探头时,迎接他们的是自下而上的冷箭。
凌云峰攀在十丈高的岩壁上,看着敌兵接二连三栽落深谷,突然瞥见某个坠落的身影腰间闪过金芒——那是突厥王庭近卫才有的狼头金扣。
"不对劲。
"他荡到赵桐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寻常埋伏怎会出动王庭精锐?
"话音未落,东面天际突然腾起三道紫色烽烟。
那是边关城楼的方向,却比他出发前约定的预警信号多了一道。
--边关城楼--沈知意将火把浸入桐油桶,紫色焰火在夜空中炸开的瞬间,身后传来甲胄碰撞的脆响。
她转身时,五个披着边军铠甲的壮汉己呈扇形围拢,为首的男子脸上横贯刀疤,正是监军副使王焕。
"沈大人好兴致,夜半放烟火玩?
"王焕的佩刀缓缓出鞘,刀身映着烽火泛着青芒。
"王副使不也在夜巡么?
"沈知意退后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箭垛。
她袖中的手弩早己上弦,却要等对方再近三步才能确保命中。
"听说沈大人今日查了粮仓账册?
"王焕又逼近一步,"可曾发现什么蹊跷?
"沈知意指尖扣住机簧:"王副使说笑了,边关粮草进出皆有萧将军印鉴......"弩箭破空声与刀锋相撞,王焕的刀堪堪劈开射向眉心的短箭,却不妨沈知意旋身甩出披风。
浸过火油的绸缎遇火星轰然爆燃,逼得众人急退。
等火焰熄灭,女官早己顺着绳梯滑下城墙,青缎官服消失在民宅巷陌中。
王焕抹了把焦黑的额发,从怀中掏出个青铜虎符。
月光下,符身上"兵部侍郎崔"的刻字泛着幽光。
--戈壁深处凌云峰割开最后个突厥近卫的喉咙时,指尖忽然触到某种黏腻。
就着将熄的火把,他看见尸体耳后隐约浮现靛青刺青——那是个首尾相衔的蛇形图腾,与三年前夜袭萧逸尘大帐的死士一模一样。
"校尉!
粮车己过峡谷!
"赵桐的呼喊从下方传来,"但...但咱们少了二十七人。
"凌云峰将染血的布条塞进铁甲夹层,回头望向边关方向。
紫色烽烟早己消散,可那种如鲠在喉的不安,比眼前的血战更让他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