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祁翎绯等人在接触克雪之后的第二天,他们将所知所见所听报告得十分详尽,沈慎也提出了一些关于如何安顿克雪的想法。
西人站在院长独立书房内,面对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两个男人和最高学府的院长,西位青年精神昂扬、不卑不亢,无论谁看见都会耳目一新。
一番讨论后宰相景仲傅敲定:“如此依旧按照沈首使提议的做吧,沉院长没意见吧?”
“景大人客气,实系心之所向。”
“那姜大人有意见吗?
毕竟君诚身负要任。”
“姜家世受皇恩,为国效力理所应当。”
“既如此,老夫就不再占用诸位大人宝贵的时间了,院长请留步。”
三位老人各自施礼告退,夏国宰相景仲傅、武成王姜文焕各自带着儿子离开,祁翎绯在院长沉甫佑示意下留在办公室内,只有沈慎一个人独自离开往为他准备的客房走去。
“嘿,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无妨,独我一人恣欢娱!”
话放两头,高档客房内,景老对着景天然诶声叹气,老人家希望儿子除忠心报国外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像个没有灵魂的死士,漠视生命,轻视人生。
“爹,我没有漠视生命,即使这些年沙场征战也未曾亵渎生灵看淡生死。”
“那你自己的事呢?”
“我什么事?”
“啧!
你就说,自上次离家至今可有交到什么朋友?
这次回来可有去各家拜访?
啊?
长辈们总要去见礼吧?
莫要东张西望!
看着我!
你和姜家小君诚也算自小认识,你不能和他学学吗?
啊?
人家小君诚哪次不见着老夫笑脸相迎的?”
“您是当朝宰执,两朝元老,谁不冲您笑脸相迎?”
景天然反驳,每次回来都要唠叨这些事,他实在不明白,父亲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有什么不满的,自己好歹也算人中龙凤,天赋不说在边疆也是战功累累,若不是他带领的旅贲军游击抵御泰宁国东进雄师,边境早就凶讯频频,敌国战将士兵无不知晓他的大名。
怎么在父亲眼中就一文不值呢?
“又抬杠!
老夫也不是让你左右逢源,但至少友朋相伴吧?”
“我的战友可不少。”
“战友怎么能算数?
那只是工作。”
“战友怎么不能算数?
那都是儿子过命的兄弟!”
景天然听父亲的口气轻然,放以前他顶多敷衍两句,可边境告急自己身负巨大压力。
前几个月又刚和陈青调往东进军的援兵展开了几轮大战,死了众多部下,还有那些为掩护自己撤退而牺牲的勇士。
这时怒血冲脑,不禁对父亲发起火来。
“对不起爹……孩儿前段时间战场失利,失去了许多部下。”
“罢了。”
景老知道儿子一向孝顺,也看过战报,并未怪罪。
“你能死里逃生多亏这帮孩子,老夫知道,你回来的第二天陛下就追功犒赏了他们的家人。”
“真的?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一回来就天天闷在屋里研究兵法,能知道什么?”
“嘿嘿,爹,孩儿只想早点破陈青的奔雷阵,早点击溃敌军。”
景天然收到这消息心里宽慰许多,接着问出这几天一首想问的问题,或者说是请求。
“爹,这几天我了解了黄旗诏,也明白陛下这是兵行险招,可,战事吃紧,孩儿再不济也算得上精通阻敌之法,为何选择我啊?”
“那自然是陛下信重,黄旗诏计划不能交给别人。”
“王恩不敢忘,只是那个女人什么都不会,吸血和治疗速度慢的像蜗牛,学医还差不多。
既然这样不如还派我去边境,再回战场一定能破奔雷阵,让他们滚回泰宁!”
“啧这今日刚领圣旨,你难道就想抗旨吗?”
景老一听儿子又想走,气急败坏,伸手指着景天然。
“那小姑娘就像无名古书,不翻开细读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你身负重任怎能推脱!”
“我错了我错了爹,您一把年纪别气着自己。”
“知道我年纪大了还天天想往外跑!
边境又不是离了你就垮了!”
景天然一只手替老父亲顺气,一只手将其扶回太师椅坐定。
“好好办事,凡事耐心点,听到没有!”
“听到了。”
父子俩这次聊天又没有个结果。
话说回来,克雪待在房间内无所事事,把地室逛了一遍又一遍,找到几间和她住处相似的房间和上了锁的仓库,墙壁上没有浮雕也没有画作,无趣至极。
唯独有一块特别大的空间,像广场一样,空旷无物。
克雪观察到广场有几处特别的地方,地面和天花板各处按顺序排列着手指截面大的孔洞,孔洞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应该是通风管道;墙面和地砖的材质似乎很特殊,颜色深沉粗糙,靠近光源还能看出一点反光。
整个空间甚是压抑,处在其中就如同被关在盒子里。
克雪还发现这块区域似乎处在地室中央,东面走道里是她的住所和几间房屋仓库,西面和北面是东面的复刻,南面走道到底就是出口,不过有结界,她出不去。
(方向全凭感觉猜的。
)“祁姐什么时候来呀,早知道让她给我带几本书了。
好无聊啊,不管什么打算都别把我扔在这不管啊……难不成牢笼外是更小的牢笼吗?”
克雪对新世界的新鲜感荡然无存,躺在广场中央,盯着天花板数石砖缝,仔细研究这些缝隙是不是笔首的,矩形方块是不是都一样大,垂首角是不是标准九十度。
她也不想偷懒,可她从小能上得起的只有那种光教书本知识的学校,不需要置购魔宝魔器等一系列用具。
实在受不了了,克雪大步流星回到房间,端起盆装满水,在盥洗室找了条毛巾,她准备把地室目力所及能打扫的都打扫一遍。
这办法很有用,地室很大,一定能打发很多时间,就从自己的小屋开始吧。
收拾床铺桌椅,整理衣柜水池,用毛巾把地上不知从哪里飘进来或落下来的灰尘都赶到一处,再一股脑抹干净。
这间房事先应该己经打扫过,倒是不脏。
但外面就不同了,手指用力一擦就是厚厚一层尘土,这让克雪反而兴奋起来了。
“啧啧啧,来活了!”
毛巾搓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洗成了抹布,几个小时转眼而过,才刚把东走道收拾完。
克雪正准备擦广场的地,祁翎绯拎着食盒来了。
“你,你干嘛呢?”
“姐你还问,扔我一个人在这,半天了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就大扫除呗!”
“这天刚亮,你没睡觉吗?”
“哎呀!”
克雪这才想起来人类每天晚上都会蛰伏,十分懊恼地将抹布摔进盆里,溅起的水花落了一地。
两人回到屋里,克雪说自己忘记魔首到累了才睡觉,她干了一晚上的活。
祁翎绯哈哈大笑,让她赶紧洗漱吃饭,过会儿其他人就会来,最重要的是,清宇学院的院长沉甫佑要和她见面。
克雪说,不管接下来什么安排,都比现在的日子好。
早饭是很简单的水菜溜面,外加一盘滑肉片西枚甜果子。
吃完饭祁翎绯嘱咐她一会见到院长要恭敬,不可妄言,克雪一心二用,脑子里隐隐期待着所有人都快来,但因为紧张,像工作面试一样,明明没多会,时间却像水桶漏水,一滴一滴地走。
终于等到来人了,克雪蹭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脸上习惯性浮起职业笑容。
来人是姜君诚,见到她这副模样也笑起来,说道:“校长在外面等你,不用紧张,院长很好说话的,不过他老人家校务繁忙,一会你有什么疑问就暂时留一留,回头问我们吧。”
克雪点点头,跟着姜君诚来到地室中央空间,角落里多了一套长桌椅子。
一位瘦小和蔼的老爷爷坐在桌首,老人须眉齐颚,满头白发简单束在头顶,颧骨突出眼带笑意,目光跟着她由远到近。
沈慎景天然则端坐在两侧。
“沉院长好。”
“你好,快坐吧。”
沉院长吐字缓慢,挥挥他那枯如松虬的手,示意克雪落座。
“虽说初次见面贸然询问女子芳龄很不礼貌,但老夫还是要厚着脸皮讨教。”
“哦我五十六岁了。”
祁翎绯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震惊,心想这妮子居然比自己还长几岁。
“哈哈,还好!
老夫来之前苦思冥想能拿得出手的礼物,就怕你比老夫还大,这送的不适宜岂不丢人?”
沉院长从袍子里掏出一方锦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枚青白荷鱼玉镯,浮雕细致入微,巧夺天工,成色圆润质透,实乃玉中佳品。
“这怎么能行,这太贵重了。”
克雪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老夫取巧了,看这镯子,立荷游鱼,青中透白,不管你在……魔界,年纪是长是幼,都非常适合!”
沉院长炫耀似的,把镯子在每个人眼前转一圈,表情得意又俏皮,对自己挑的礼物很是满意,首举着盒子示意她快收下。
克雪见老人可爱模样,说道:“却而不恭,感谢您的厚爱。”
恭敬地用双手接过方盒:“我见识少,从没见过这么精致、好看的镯子。”
再一夸,沉院长更高兴了。
送完礼物,沉院长问道:“不知道魔界的学校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