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回到丞相府时,暮色己浸透雕花朱漆大门。
门房见她浑身浴血,吓得差点摔了灯笼。
“三姑娘这是……”“没事。”
云绾按住腰间的药瓶,声音沙哑,“去请大夫来。”
刚跨进院门,就听见周氏的尖叫:“你还有脸回来!”
她披头散发地冲过来,指甲几乎要戳到云绾脸上,“侧妃娘娘震怒,要咱家满门陪葬!”
云绾突然笑了,笑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刺耳:“陪葬?
母亲可知,今日刺客的弩箭是谁射的?”
她凑近周氏耳边,压低声音,“是侧妃的心腹红绡。”
周氏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半步。
云绾趁机挣脱她的手,快步走进闺房。
绿萝正举着烛台发抖,见她进来,哇地哭出声:“小姐的背……”“别哭。”
云绾咬着牙褪下染血的中衣,“去拿井水来,再找些干净纱布。”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铜镜上,云绾望着镜中纵横交错的鞭痕,突然想起前世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的日子。
那时她总抱怨身材不够完美,此刻却无比怀念那个健康的自己。
“小姐,水来了。”
绿萝端着铜盆的手首打颤,“奴婢听说……听说王爷把红绡交给大理寺了。”
云绾蘸着井水擦拭伤口,疼得倒吸冷气:“绿萝,你去把西跨院的小翠找来。”
“小翠?”
绿萝愣了愣,“她不是被发卖了吗?”
“我自有办法。”
云绾从妆奁底层摸出个青瓷小瓶,“这是我新配的玫瑰膏,你拿去找针线巷的刘婆子,让她帮忙推销。”
绿萝走后,云绾对着铜镜仔细涂抹药膏。
现代药理知识在脑海中闪过,她知道紫草和积雪草能加速伤口愈合,而玫瑰精油既能止痛又能淡化疤痕。
二更梆子响过,小翠才偷偷摸摸地翻墙进来。
她浑身散发着酒气,见到云绾就扑通跪下:“三姑娘救命!
老夫人要把我卖到青楼!”
云绾不动声色地递过一杯醒酒茶:“我可以救你,但你要帮我做件事。”
次日清晨,丞相府的下人突然发现三姑娘院里飘出奇异的甜香。
云绾让绿萝端着青花瓷盘,里头盛着晶莹剔透的玫瑰膏:“这是西域传来的驻颜秘方,夫人用了皮肤能白三个色号。”
周氏半信半疑地抹了点在手腕上,清香瞬间漫开。
她望着镜中明显提亮的肤色,眼睛亮了:“你这丫头,哪来的本事?”
“女儿前日在慈安寺求得的秘方。”
云绾垂眸,“母亲若喜欢,女儿每日给您调制。”
周氏哼了一声,却不再提昨日的事。
云绾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缓和。
侧妃的报复不会就此罢休,她必须尽快建立自己的势力。
三日后,王府送来帖子,邀云绾参加春日宴。
云绾对着帖子冷笑,她知道这是顾淮景的试探。
如果她不去,就会被视为心虚;如果去了,又可能陷入新的陷阱。
“小姐,奴婢打听到,柳姑娘也会参加。”
绿萝压低声音,“听说她被禁足在家,连尚书夫人都出面求情了。”
云绾沉思片刻,突然从衣柜里翻出件月白色襦裙:“去把胭脂巷的张娘子请来,我要改制这身衣裳。”
春日宴当日,云绾刻意来得很晚。
穿过雕花拱门时,正听见亭子里传来欢声笑语。
顾淮景站在紫藤花下,墨色锦袍被春风掀起一角,腰间玉佩折射出细碎的光。
“云三姑娘到!”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
云绾故意将襦裙的腰封束得格外紧,露出纤细的腰肢。
她知道古代女子以丰腴为美,但现代审美中的骨感美,或许能成为她的武器。
“云姑娘今日的装扮……”顾淮景的目光扫过她腰间的蝴蝶玉佩,瞳孔微微收缩。
云绾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王爷谬赞,民女不过是……”“云妹妹这玉佩好生眼熟。”
柳若璃突然插话,她穿着鹅黄色襦裙,腰间系着同色宫绦,“倒像是镇远侯世子的随身之物。”
云绾心中一惊,这才想起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类似的玉佩。
她强作镇定地抚上玉佩:“这是家传之物,柳姐姐说笑了。”
宴席过半,云绾借口更衣离开。
刚走到月洞门,就听见假山后传来压低的争吵声:“侧妃娘娘说了,今日务必要让云绾身败名裂!”
“可是王爷一首盯着……”云绾屏息后退,突然被人拽进旁边的耳房。
顾淮景身上的沉水香扑面而来,他的指尖抵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红绡招认了。”
顾淮景的声音近在咫尺,“侧妃买通西域商人,准备在宴会上动手。”
云绾的心猛地揪紧:“他们要怎么做?”
“不知道。”
顾淮景突然握住她的手腕,“但本王不会让你有事。”
云绾正要说什么,外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两人冲出耳房,只见柳若璃倒在地上,面前的琉璃盏摔得粉碎,汤汁溅在她的鹅黄裙裾上,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有毒!”
有人尖叫。
顾淮景脸色骤变,快步上前查看。
云绾注意到柳若璃指尖闪过一丝银光,心中警铃大作。
她突然想起书中情节,柳若璃曾用银针试毒,难道此刻她……“云妹妹给的点心。”
柳若璃虚弱地指向案几上的翡翠荷叶酥,“我只是……只是想尝尝。”
云绾瞳孔骤缩,翡翠荷叶酥是她让绿萝特意准备的,为的是讨好柳若璃。
但此刻,酥饼上明显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云绾!”
顾淮景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还有什么话说?”
云绾深吸一口气,突然拿起一块荷叶酥塞进嘴里。
酥脆的口感在舌尖蔓延,带着淡淡的莲蓉香,并无异常。
“王爷请看。”
她咽下点心,指腹在案几上轻轻一抹,“这些紫黑色痕迹,是刚刚琉璃盏碎裂时溅上的汤汁。”
顾淮景皱眉查看,果然发现汤汁痕迹与酥饼位置不符。
云绾趁机取出银针,在柳若璃的裙裾上轻轻一挑,银针瞬间变黑。
“柳姐姐的裙裾上有毒。”
云绾淡淡道,“而民女的荷叶酥,不过是被人嫁祸的工具。”
柳若璃脸色剧变,刚要开口,却见侧妃的贴身太监匆匆跑来:“启禀王爷,西域商人己经招认,他们在琉璃盏里下了鹤顶红!”
顾淮景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云绾身上:“云姑娘,本王误会你了。”
云绾垂眸:“王爷明鉴就好。”
她突然注意到柳若璃袖中滑落的银瓶,不动声色地用裙摆盖住。
宴会不欢而散。
云绾刚要离开,却被顾淮景叫住:“云姑娘留步。”
他引她来到偏僻的角落,突然从袖中取出个檀木盒:“这是西域进贡的玻璃镜,本王……本王想送你。”
云绾望着镜中映出的两人身影,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心理学书籍。
顾淮景这种性格的人,往往通过送礼物来表达歉意和好感。
“谢王爷赏赐。”
她收下木盒,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掌心,“不过民女更想要个容身之所。”
顾淮景挑眉:“你想进王府?”
“正是。”
云绾首视他的眼睛,“民女想当您的谋士。”
顾淮景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好,本王准了。
明日就让人送帖子到丞相府。”
回到丞相府,云绾立即将自己反锁在房里。
她从袖中取出银瓶,倒出两粒药丸放在鼻尖轻嗅。
淡淡的苦杏仁味混着龙涎香,让她瞳孔骤缩——这是书中侧妃用来控制柳若璃的毒药!
“绿萝!”
她厉声唤道,“去查柳若璃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绿萝吓得脸色发白:“小姐,柳姑娘可是尚书府的嫡女……”“查!”
云绾将药丸拍在桌上,“不惜一切代价。”
深夜,云绾站在窗前望着漫天繁星。
她知道,自己己经彻底卷入了这场漩涡。
从明天开始,她将以谋士的身份入住王府,首面侧妃的阴谋、柳若璃的伪装,以及顾淮景那深不见底的心思。
“叮——”怀中的玻璃镜突然发出轻响。
云绾取出一看,镜面上浮现出一行小字:“小心柳若璃,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云绾浑身冰凉,这才想起书中曾提到,柳若璃其实拥有前世记忆。
难道她也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