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尘烬林清玥指尖一颤,青瓷茶盏磕在案几上发出清脆声响。什么关系?
是当年她顶着烈日策马三十里送去的定情玉佩,
还是今晨在御花园撞见他与沈家嫡女执手作画的场景?曾经耳鬓厮磨的誓言,
如今化作淬毒的银针,根根刺入心脉。她不明白萧景珩为何突然悔婚,
更猜不透他暗中与北境蛮族往来的密函。但前世镇国公府三百口人悬首城门的惨状,
历历在目。"林姑娘似乎心绪不宁?"裴砚之屈指叩了叩案上密折,
玄色蟒纹官服衬得眉眼愈发冷峻。烛火将他轮廓投射在绘着江山图的屏风上,
恰似盘踞九天的苍龙。林清玥拢住袖中暗藏的玄铁令,这是昨夜萧景珩强塞给她的北境兵符。
前世她至死都不曾知晓,这枚刻着鸾鸟纹的令牌,竟成了林家通敌叛国的铁证。"裴相说笑。
"她将碎发别至耳后,露出脖颈处新结的箭疤,"清玥不过想起,
三日前在泾阳城见到平西王时,他正与..."话音戛然而止。窗外忽起惊雷,
暴雨裹着槐花香扑进轩窗,恰似那年上元夜,萧景珩将沾着龙涎香的狐裘披在她肩头,
说要把漠北最亮的星子嵌在她凤冠上。第二章 连环局"林姑娘可知,平西王上月秘密回京,
在醉仙楼包下整层雅间?"裴砚之转动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那是先帝钦赐的御物,
"礼部侍郎嫡女、户部尚书幺女、甚至...沈太傅的掌上明珠。"林清玥攥紧袖口。
前世此时,她正为萧景珩拒婚之事在佛堂抄经,哪知那人早布下天罗地网。那些闺秀父兄,
后来都成了构陷镇国公府的利刃。"裴相说这些,是要清玥当个明白鬼?
"她故意露出腕间红珊瑚手钏,这是萧景珩送的最后一件生辰礼。
果然见裴砚之眸光骤冷——这物件,与三日前刺杀太子的凶器如出一辙。暴雨砸在琉璃瓦上,
奏出金戈铁马般的杀伐之音。裴砚之突然倾身,
龙涎香混着松烟墨的气息将她笼罩:"本相更好奇,姑娘如何从北境死士手中夺回赈灾银?
"林清玥呼吸一滞。前世此时,三十万两官银在泾阳城外被劫,押运官兵全数毙命。半月后,
她却在萧景珩书房暗格里,看见沾着朱砂的密报:银两已入北境金库。
第三章 局中局"大人不妨猜猜?"她忽而莞尔,指尖抚过腰间玉带钩。
这是今晨从萧景珩派来的暗卫身上所得,内藏北境舆图,
"比如...清玥若说这银两此刻正在..."话未说完,门外传来金吾卫急报:"相爷!
太子遇刺!"林清玥浑身发冷。前世太子薨于这场刺杀,裴砚之血洗三司,
却在萧景珩书房搜出她亲笔所书的密信。此刻袖中玄铁令烫得灼人,她突然明白——这场局,
从重生那刻就开始了。"看来有人等不及了。"裴砚之霍然起身,玄色官服掠过她手背时,
有什么冰凉物件滑入掌心。展开竟是半枚虎符,与他腰间玉佩严丝合缝。暴雨如注,
林清玥望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突然想起前世刑场上,
裴砚之曾对她说过:"棋子跳出棋局时,执棋人的手...也该换了。
"第四章 血色棋局暴雨冲刷着朱雀长街,林清玥攥着半枚虎符疾行。绣鞋踏过青石板积水,
倒映出天际血色惊雷——与前世镇国公府灭门那夜的闪电如出一辙。暗巷突然窜出三道黑影,
弯刀寒光割裂雨幕。林清玥旋身避开致命一击,发间玉簪应声而断。北境死士!她瞳孔骤缩,
这些人的狼首刺青竟与萧景珩书房暗卫如出一辙。"交出玄铁令!
"为首之人刀锋抵住她咽喉。林清玥忽地轻笑,指尖抚过腕间红珊瑚:"诸位可知,
这手钏浸过西域鸠毒?"趁对方愣神,她反手洒出袖中香灰。烟雾弥漫间,
腰间玉带钩弹出一柄软剑,直取敌首命门。血花绽在雨帘中时,巷口传来马蹄声。
裴砚之执玄铁弓立于马上,箭矢穿透最后两名死士的咽喉。他垂眸望着地上扭曲的狼首刺青,
嘴角勾起讥诮:"平西王养得倒是好狗。"林清玥背靠湿冷墙壁喘息,
虎符棱角硌得掌心发痛。她故意露出颈间伤痕:"相爷来得这般巧,莫不是等着收渔翁之利?
""本相更想知道..."裴砚之翻身下马,玄色大氅扫过她染血的裙裾,
"姑娘方才想说的银两下落。"惊雷炸响,林清玥贴着墙根缓缓起身。
前世萧景珩就是用三十万两雪花银,买通了北境十八部族的铁骑。她抚过玉带钩暗格,
取出一卷浸过药水的羊皮:"银两此刻,正在..."话未说完,
裴砚之突然揽住她腰身疾退。三支淬毒弩箭钉入方才站立之处,青石板瞬间泛起紫黑泡沫。
屋檐上闪过银色面具,那人手中弯刀刻着漠北王庭图腾。"追!"裴砚之厉喝,
金吾卫如黑潮涌向街巷。他转身按住林清玥腕脉,眼底闪过异色:"姑娘中了七日醉?
"林清玥这才察觉指尖发麻。方才打斗时划破的伤口泛着幽蓝,正是北境秘毒。她踉跄半步,
突然被横抱而起。裴砚之的气息拂过耳畔:"虎符既在本相手中,总要留个解谜人。
"马车碾过积水,林清玥意识逐渐模糊。朦胧间感觉有人为她包扎伤口,
墨玉扳指擦过锁骨时,竟与玄铁令发出金石相击之音。前世刑场风雪中,
似乎也有这般清冷的龙涎香萦绕鼻尖。第五章 金笼锁暮色漫过飞檐时,
林清玥在龙涎香中醒来。月白鲛绡帐外,鎏金狻猊炉吐着青烟,竟能压制体内翻涌的七日醉。
她抚上左腕,红珊瑚手钏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道淡青脉纹——裴砚之竟用金针封住了她的心脉。"姑娘醒了?
"屏风后转出个碧衣侍女,手中漆盘盛着墨玉药碗。林清玥认出这是裴砚之的贴身暗卫青鸾,
前世曾率玄甲军血洗三司衙门。此刻她发间别着支银簪,簪头雕着振翅青鸟,
与相府书房暗格中的密信火漆纹样如出一辙。"裴相何在?""相爷在书房会客。
"青鸾将药碗递来,"特意嘱咐奴婢,要看着姑娘饮尽这碗雪蟾汤。"林清玥指尖轻叩碗沿。
雪蟾生于天山之巅,可解百毒,却也能令人内力暂失。她抬眸浅笑:"裴相倒是舍得。
"说罢仰头饮尽,喉间却暗运内劲将药汁逼入袖中棉帕。更漏指向戌时,窗外忽起喧哗。
林清玥贴着门缝望去,见金吾卫押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穿过回廊。那人抬头瞬间,
她险些惊呼出声——竟是三日前在泾阳城接应赈灾银的户部主事!"大人饶命!
下官当真不知那批官银..."惨叫声戛然而止。裴砚之从阴影中走出,
手中把玩着柄镶金错玉的匕首:"陈主事可认得此物?"林清玥瞳孔骤缩。
那是萧景珩的贴身之物,前世他正是用这柄匕首,亲手剜出她的心脏。此刻月光照在刀刃上,
隐约可见"珩"字暗纹。"下官...下官..."陈主事抖如筛糠。裴砚之突然轻笑,
匕首划过对方咽喉时,鲜血溅上他玄色官服:"无妨,本相最擅长安抚亡灵。
"林清玥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博古架。一尊青铜朱雀晃了晃,露出墙后暗格。
她呼吸一滞——格中赫然摆着半块雕龙玉佩,
与萧景珩那日密会的神秘女子所持之物严丝合缝!"好看么?"裴砚之的声音在耳畔炸响。
林清玥猛然转身,鼻尖几乎贴上他胸前蟒纹。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相爷好手段。"她强自镇定,
"只是不知这玉佩...""此乃先帝赐予漠北王的信物。"裴砚之拈起玉佩,
墨玉扳指与龙睛处的红宝石相映成辉,"二十年前漠北王谋逆,此物流落民间。
"他突然逼近,将玉佩贴上她心口,"就像林姑娘一样。"林清玥浑身血液凝固。
前世刑场之上,监斩官宣读的罪状中确有"私藏逆王信物"这一条。难道从那时起,
萧景珩就在布局?"相爷说笑。"她后退半步,"清玥不过..."话音未落,
窗外突然射入一支火箭。裴砚之揽住她腰身疾旋,箭矢擦过鬓发钉入屏风。火舌瞬间蹿起,
映出窗外数十道黑影——竟全是北境死士!"抱紧。"裴砚之扯下大氅裹住她,破窗而出。
夜风呼啸中,林清玥听见他胸腔震动:"姑娘可知,虎符需阴阳两半合璧?
"她猛然想起他塞来的半枚虎符,此刻正在袖中发烫。下方庭院已陷入混战,
金吾卫与死士杀作一团。裴砚之带着她落在屋顶,手中玄铁弓连发三箭,箭箭封喉。
"相爷不怕清玥趁机逃走?""你舍不得。"他突然扣住她手腕,指腹按在脉门,
"毕竟这七日醉...本相只解了一半。"林清玥悚然一惊。体内忽然涌起寒流,
竟与前世饮下鸩毒时的痛楚如出一辙。裴砚之眼底映着冲天火光,
像极了刑场那日的血色残阳:"这场戏,总要有人看到终章。
"第六章 孽火焚心寅时的梆子声撞碎寂静时,林清玥正用金簪挑开暗格第三层夹板。
相府书房浮动着陈旧墨香,博古架上那尊青铜朱雀的瞳孔里,
凝着两点幽蓝磷光——这是裴砚之亲手调配的毒火引,稍有不慎便会焚尽整座楼阁。
指尖触到冰凉的青铜虎符时,窗外突然传来极轻的叩击声。三长两短,
恰似前世萧景珩与她约定的暗号。林清玥攥紧虎符贴在梁柱后,见一道纤影翻窗而入,
月华照亮那人腰间双鱼佩——正是萧景珩上月赠予沈家嫡女的定亲信物!"果然在此。
"沈南烟轻抚案上镇纸,鎏金螭纹映着苍白面容。她自袖中取出火折子,
竟是要点燃书架上的《山河志》。林清玥瞳孔骤缩,那书册中夹着北境十八城的布防图,
前世萧景珩便是凭此直取玉门关。火苗蹿起的刹那,林清玥甩出金簪击落火折。
沈南烟旋身抽出软剑,剑锋却在中途硬生生顿住:"清玥姐姐?
"这个称呼让林清玥如坠冰窟。前世刑场之上,沈南烟戴着凤冠霞帔,
将滚烫的烙铁按在她肩头:"景珩哥哥说,叛臣之女不配留有完肤。""沈姑娘好兴致。
"林清玥指尖摩挲着虎符纹路,"夜半焚书,莫不是要给裴相添些红袖添香的雅趣?
"沈南烟突然诡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疤痕:"姐姐可知这是何物所致?"烛火跳动间,
那伤疤分明是玄铁令的形状,"去年重阳,
景珩哥哥用这令牌烙的——他说这样就能永远记住我。"林清玥后背抵上冰凉屏风。
前世萧景珩书房暗格中,确实收着数十枚女子贴身物件,每件都刻着不同名字。
原来那些不是战利品,而是...活祭品?"姐姐以为重生便能逆转乾坤?
"沈南烟突然逼近,瞳孔泛起妖异的金褐色,
"你可知这具身子..."她抓起林清玥手腕按在自己颈侧,"没有脉搏?
"惊雷劈开夜幕的瞬间,书房门轰然洞开。裴砚之执剑立在雨幕中,官服下摆浸着血色。
他身后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名黑衣人,每人咽喉处都插着支青鸟银簪。
"看来本相回来得正是时候。"剑尖挑起沈南烟下颌,"沈姑娘这手易容术,
倒是比令尊的户部做账功夫更精妙。"林清玥突然嗅到淡淡腐臭——沈南烟袖中滑落的,
分明是半截森森白骨!电光石火间,她想起漠北巫蛊术中的人傀之术,
需取未腐之身灌注剧毒,可令死者如生人般行走。"相爷小心!"裴砚之旋身挥剑,
斩落的却是一缕青丝。沈南烟四肢诡异地反向折断,如蜘蛛般攀上房梁,口中发出尖锐啸叫。
书架剧烈震颤,青铜朱雀眼中的磷火突然爆燃。"走水啦!"整座相府沸腾起来。
裴砚之揽住林清玥破窗而出,身后传来惊天爆炸。热浪卷着毒烟扑面而来,
他在半空扯下大氅罩住两人,坠入荷花池的刹那,
林清玥看见他锁骨处浮现血色鸾鸟胎记——与萧景珩颈间的一模一样。
第七章 血诏惊鸿裴砚之从寒潭中起身时,月华正映亮他后背交错的鞭痕。
水珠顺着腰线滚落,在左肩胛处凝成血珠——那里赫然刺着半阙《破阵子》,
字迹与先帝御笔亲题的军机阁匾额如出一辙。"相爷,密报。"青鸾跪在潭边奉上竹筒,
眼角余光扫过那道狰狞旧伤。这是十年前漠北王庭叛乱时留下的,彼时裴砚之还是东宫伴读,
为护太子身中二十七刀。竹筒内掉出半幅残破黄绫,暗金龙纹间隐约可见"传位于"三字。
裴砚之瞳孔骤缩,这是二十年前随漠北王葬身火海的传位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