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清晨,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城市的高楼像冰冷的牢笼,困住了千千万万个挣扎求生的人。
李峰骑着电动车穿梭在马路边上,身上裹着薄旧的羽绒服,头盔下的脸被风吹得通红。
外卖箱里只剩下一单,地址是城南的一个写字楼。
他不敢怠慢,加速穿过车流。
这是他今天送的第23单。
为了女儿的医药费,他己经三天没怎么合眼,几乎是拼了命地在跑。
“爸爸,加油。”
手机屏幕上,是女儿李果果发来的一条语音,稚嫩的声音透着乖巧与懂事。
李峰眼眶湿润,咬紧牙关。
可他没想到,一场彻底改变他命运的意外,就在几分钟后发生了。
——一个小时后,医院急诊室外,李峰满脸是血地躺在担架上,意识模糊。
电动车被一辆闯红灯的商务车撞飞,他摔出五米远,腿骨断裂,肋骨也断了两根。
“家属呢?
先交两万押金才能进急救室。”
医生冷漠地看着担架上的李峰,旁边的护士推着病床转向别处。
“他没有家属,手机里只有个女儿的电话,才十岁。”
“那就先放走廊吧,床不够。”
医院的灯光惨白,走廊里回荡着李峰痛苦的***。
他想说话,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
十岁……果果还在等爸爸送饭回家。
他挣扎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断了几根,只能用拇指一点点解锁。
他想打电话,却发现手机里己经欠费停机。
一滴泪水滑过脸颊。
他想起前几天回家的场景。
——那天,他比平时早回家,想给果果做顿热饭。
可当他推开门,却看到自己的妻子李雪穿着浴袍,站在陌生男人面前,而男人正光着上身,手上还拿着一罐啤酒。
“你……你们在干什么?”
李峰愣在门口。
李雪却毫不慌张,只是叹了口气:“李峰,我们离婚吧。”
“什么?”
他大脑一片空白。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送外卖的,一天赚几个钱?
果果生病的药你都快供不起了,我受够了。”
“我……我是在努力啊!”
“努力?
我跟你结婚七年,过的什么日子你心里没数?
现在,我想给自己一个新的人生。”
男人把啤酒一丢,嘴角带着嘲讽:“哥们,劝你早点放手,她早跟我好了。”
那一刻,李峰感觉天都塌了。
他没有打人,也没有骂一句,只是转身离开,把果果接回了自己租住的破旧单间。
从那天起,他白天黑夜送外卖,靠身体撑着,靠女儿那一声“爸爸我不怕”坚持着。
可如今,他连进急救室的资格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峰蜷缩在急诊走廊的角落,周围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护人员,却仿佛没人真正看他一眼。
他的意识模糊,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就在他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一个清洁工模样的老人蹲在他面前,递给他一瓶水。
“喝点水。”
李峰微微睁开眼,想说谢谢,可嗓子里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老人拍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默默站起来离开了。
几个小时后,一名年轻护士偷偷帮他包扎了头上的伤口,小声地说:“我们主任说没交钱不能进手术室……但你要是这样一首流血,会死的。”
她眼神有些复杂,似同情又有些无奈。
李峰挤出一丝笑:“谢谢……”他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医院。
外面的天己经黑了,寒风中飘起了小雪。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高高的医院大楼,那里面坐满了有钱人,而他连条命都值不了几个钱。
走了几步,他看到马路边有一辆外卖电动车,旁边停着另一个年轻骑手,正在抽烟。
“兄弟,我那车报废了……你能帮我接个单吗?
我实在……”李峰话没说完,腿一软摔倒在地。
年轻骑手愣了一下,走过来扶了他一把。
“你都成这德行了还送啥外卖?
命不要了?”
“我要是死了,没人养我闺女了。”
那一刻,对方沉默了。
他最终还是把李峰送回了他租住的破屋。
屋子里,果果己经睡着了,怀里抱着一本练习册。
屋子没有暖气,小女孩身上盖着两床被子,却依然蜷缩着身子,脸颊通红。
李峰轻轻坐在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头。
鼻子一酸,泪水再次流了下来。
他从冰箱里翻出一颗馒头,咬了一口,却因为嘴角开裂疼得首吸气。
夜深了,他打开手机,重新插上电卡,用手机给女儿交了几天的牛奶钱,自己却把那条“需要住院治疗”的短信删掉。
“活一天,算一天。”
他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手机上跳出一个新的订单——一单外卖,地址在“城西旧街·望龙巷21号”。
备注:急单,勿取消,重赏。
李峰盯着地址看了一会儿,脑中浮现出这条街道的记忆——那是几年前拆迁一半就停工的废街,几乎没人住人,白天都冷冷清清,更别说晚上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接单”。
因为备注上的那句“重赏”,也许,就能让果果多吃几顿营养餐。
他不知道,这一单将彻底改变他和他女儿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