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铁锈般浸染着矿区,牧九歌蜷缩在废弃矿道最狭窄的裂隙里。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金属腥味,仿佛肺部被灌进了滚烫的铁砂。
怀里的齿轮机关不知何时己经嵌进了皮肉,细小的齿尖正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液,在皮肤表面留下一圈青金色的纹路。
子时的更鼓从极远处传来,齿轮突然开始自主旋转。
牧九歌还来不及按住它,就感到地面传来诡异的震动。
岩壁上凝结的赤玉珠同时炸裂,金线灵气在空中交织成网,勾勒出一座倒悬楼阁的轮廓——飞檐上挂满青铜风铃,每只铃铛内部都悬浮着微缩的齿轮,随着无形的风缓缓转动。
"天工阁......"牧九歌喃喃自语,喉间涌上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液体。
他刚迈出半步,就听见胸前的护心镜发出尖锐的蜂鸣。
镜面映照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七个正在阁楼顶层围坐的身影。
他们戴着青莲面具的手同时举起某种器皿,液体倾倒的瞬间,牧九歌的灵根突然传来被腐蚀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齿轮正在啃噬他的经脉。
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
牧九歌坠入黑暗时,看见自己的血珠违反常理地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里都映出齿轮转动的倒影。
更诡异的是,那些血珠排成了熟悉的图案——正是他眉心青莲烙印缺失的三片花瓣。
坠落终止于一片青铜平台,沉闷的撞击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
牧九歌撑起身子,发现平台表面刻满了会流动的符文,那些符文像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腕。
而他的手掌正按在一个凹陷的手印里——尺寸与他的手掌完全吻合,只是掌心位置多了三枚凸起的金属齿。
"咔嗒。
"随着机关咬合声,平台开始缓缓下沉。
西周的黑暗被无数悬浮的青铜匣照亮,每个匣子都在有规律地脉动,表面浮现出血管般的纹路。
牧九歌的护心镜突然自动脱离,飞向最近的一个匣子。
当镜面与匣体接触的瞬间,他看到了可怖的景象:每个匣子里都囚禁着一个人。
他们有的己经半金属化,有的正在被齿轮从内部啃食。
最靠近他的那个匣子里,囚徒突然抬头——那张布满齿轮纹路的脸,赫然是失踪多年的天轨研究院首席!
老人的嘴唇开合,吐出的却是机油般的黑色液体:"救......阻止七......"护心镜突然剧烈震颤,七道裂痕同时出现在镜面。
牧九歌猛地回头,看见平台边缘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巡察使残破的身躯正在重组,但这次他的日晷是顺时针转动的,玉冠下的面容也不再模糊,而是呈现出与牧九歌有七分相似的青年样貌。
"时渊的囚徒。
"重组后的巡察使声音不再机械,反而带着诡异的生机,"你终于来领取自己的匣子了。
"牧九歌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低头看向自己不知何时金属化的右手,那三枚凸起的金属齿正在与平***美契合。
这不是偶然——这个位置本就是为他准备的。
更可怕的是,他竟对这种变化感到莫名的熟悉,仿佛这具金属化的躯体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护心镜在这时炸裂成七枚碎片。
每一片都精准地击中一个青铜匣,匣体裂开的瞬间,牧九歌听到了七个重叠的声音:"用你的血......重启天轨......"那声音里混杂着老人、孩童、女子等不同的音色,却说着完全相同的话语。
巡察使的日晷突然加速旋转。
牧九歌看见自己的皮肤开始透明化,无数微型齿轮在血管中清晰可见。
他的记忆突然闪回到婴儿时期——一双戴着青莲戒指的手正将青铜残片按进他的眉心,而周围站着六个身穿白金法袍的身影。
"不!
"牧九歌怒吼着扯下挂在颈间的竹筒残片。
筒身蓝紫色结晶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在空中投射出一幅星图。
巡察使见状竟露出惊恐的神色:"你竟然还留着这个?!
"平台在这时完全沉入底部,露出下方巨大的齿轮阵列。
牧九歌的血液不受控制地从伤口涌出,滴落在中央齿轮的缺齿处。
随着血液注入,整个齿轮阵列开始逆向转动,而那些囚禁在青铜匣里的身影同时发出痛苦的哀嚎。
"原来如此......"牧九歌看着自己逐渐金属化的双手,突然笑了,"我们七个,本就是天轨的零件。
"巡察使的日晷在这时突然停滞。
他英俊的面容开始崩溃,露出下方精密的齿轮结构:"你会后悔的,牧九歌。
重启的天轨会吞噬所有......"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
七个青铜匣同时打开,里面的囚徒化作流光没入牧九歌体内。
他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护心镜碎片重新组合,镜面上浮现出一行血字子时三刻,齿轮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