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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西市惊鸿客·银铃初响

发表时间: 2025-05-21
天宝三载,暮春。

长安西市的胡饼摊飘来椒香味,林晚棠咬着半块酥脆的胡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银铃。

这枚铃铛是她十二岁初入江湖时师父所赠,铃舌刻着"落雁"二字,行走时发出细碎声响,原是为了警示宵小——可此刻她却刻意放轻脚步,混在波斯商队的骆驼群里,目光紧盯斜对角二楼的朱漆楼阁。

"聚宝阁"三字在阳光下鎏金耀眼,阁内传来骰子撞击紫檀木盘的清脆声响。

林晚棠舔掉指尖的芝麻,瞥见三皇子李承煦的暗桩正抱着一箱金饼踏入侧门。

她扯了扯半臂上的鹿纹刺绣,将藏在袖口的机关傀儡往掌心按了按——这枚拇指大小的铜人傀儡,正是打开聚宝阁密道的钥匙。

"这位小郎君,可是要押注?

"彩漆木门忽然敞开,浓妆艳抹的胡姬冲她抛了个媚眼。

林晚棠随手将碎银拍在门框上,故意压粗嗓音:"十贯,买大。

"她跨过门槛时,腰间银铃轻响,二楼栏杆后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聚宝阁内烛火摇曳,数十个赌客围在乌木赌桌旁,骰子声、叫骂声混着葡萄酒香扑面而来。

林晚棠挤到前排,瞥见庄家袖口露出的刺青——那是三皇子麾下"暗影"组织的狼首标记。

她不动声色地将傀儡滑入袖口,指尖在桌沿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正是落雁山庄的暗号。

"开——!

"庄家掀开铜盆,六个骰子骨碌碌滚成"六六六"的满点。

围赌的汉子们爆发出哀嚎,唯有林晚棠勾起嘴角,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押注纸:"庄家通杀,我这注...该算翻倍吧?

"庄家脸色一沉,目光扫过她腰间银铃:"小郎君面生得很,不知师从何..."话未说完,林晚棠己将傀儡按在桌沿暗格,只听"咔嗒"轻响,赌桌下方露出半尺见方的洞口。

她反手甩出三枚梅花镖逼退众人,纵身跃入密道,银***在黑暗中荡起涟漪。

地道内弥漫着霉味,林晚棠摸出袖中火折子,借微光看见石壁上刻着璇玑图残纹。

她心跳加速,指尖刚触到纹路,头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耳际飞过,钉在石壁上嗡嗡震颤,箭尾绑着张字条:”三更天,承露阁,见者有份“。

她皱眉扯下字条,忽闻身后传来衣袂破风之声。

转身时,一枚鎏金傀儡鸟"扑棱棱"飞来,爪子上缠着半幅蜀锦。

林晚棠接住锦缎,只见上面用飞白体写着:”小郎君的银铃,倒像我养的金丝雀在撒娇“。

"谁?

"她旋身甩出袖中软剑,却见一道月白身影从横梁跃下,落地时衣摆轻扬,露出腰间缀着西域宝石的蹀躞带。

来人戴鎏金面纱,眼尾微挑的丹凤眼含着笑意,指尖转动着一枚铜制傀儡——正是她方才遗失在赌坊的机关人偶。

"在下沈砚,久闻落雁山庄璇玑手的大名。

"男子抬手作揖,袖口露出一截青色刺青,竟是皇宫禁卫才有的瑞兽纹样,"林姑娘深夜探密道,可是为了这东西?

"他指尖轻弹,傀儡鸟展开双翼,露出藏在腹内的羊皮卷。

林晚棠瞳孔骤缩——那正是她遍寻不得的璇玑图残卷。

可下一刻,男子突然松手,傀儡鸟坠入地道深处的暗河,激起水花声。

"你!

"她提剑欲刺,却被对方以袖中机关扣住脉门。

男子俯身逼近,面纱下透出雪松香气:"林姑娘可知,这残卷上的血契,需用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才能激活?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擦过她腕间红痣,"比如...前太子幕僚林砚秋之女。

"林晚棠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十二年前那场灭门大火突然在眼前闪现,父亲临终前塞进她手中的,正是半块刻着璇玑图纹路的玉佩。

她强压心悸,剑尖抵住男子咽喉:"你究竟是谁?

"男子轻笑一声,摘下面纱。

左颊那道从眉骨延伸至下颌的伤疤在火光中泛着淡红,却无损他丰神俊朗的轮廓。

他伸手握住她持剑的手,将剑尖转向自己心口:"李承煜,见过晚棠姑娘。

"这个名字如冰锥刺骨。

林晚棠想起江湖传言:六皇子李承煜是前太子李弘遗腹子,被玄宗养在太后宫中,表面沉迷诗书胡旋,实则暗蓄兵力。

而她父亲当年正是因效忠前太子,才招致灭门之祸。

"仇人之子..."她咬牙欲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李承煜指尖抚过她腰间银铃,铃铛轻响间,他眼中闪过痛楚:"当年纵火的不是我母族,是三皇兄的暗影组织。

你闻这地道里的气味——"他忽然凑近她耳畔,"是龙脑香混着松脂,与当年你府上的纵火剂一模一样。

"林晚棠浑身僵住。

记忆中那场大火的确带着古怪的甜腻气息,她曾以为是父亲书房的熏香,此刻经他提醒,才惊觉那是刻意掩盖的纵火味道。

李承煜见她动摇,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与她藏在衣领的另一半严丝合缝。

"这是我母妃临终前交给我的。

"他声音低沉,"她说前太子与林大人是至交,若有朝一日我能找到这玉佩的主人,定要护她周全。

"地道外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显然是暗影的杀手追来了。

李承煜扯下外袍裹住她,袖中机关傀儡化作盾牌抵住洞口:"跟我走。

"他扣住她的腰带上跃,足尖点过地道顶梁时,林晚棠听见他胸腔里传来闷闷的笑声,"林姑娘的银铃,比我想象中更吵。

""松手!

"她挣了挣,却被他抱得更紧。

月光从头顶的通气口洒落,照见他耳尖泛红。

两人钻出地道时,正落在教坊司的胡旋舞场外,数十盏琉璃灯将夜空映成暖金色。

舞姬们旋转的裙裾扫过脚边,李承煜忽然将她按在廊柱后,指尖替她拂去鬓角的蛛网。

"明日巳时,承露阁。

"他往她掌心塞了枚刻着璇玑图的玉扳指,"带齐你的机关傀儡,我要借你的手,打开三皇兄的暗库。

"林晚棠攥紧扳指,银铃在夜风里轻颤。

她望着李承煜混入人群的月白背影,忽然想起方才在地道中,他替她挡住弩箭时,那声闷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

腰间银铃与扳指相撞,发出细碎的清响,像极了记忆中父亲书房里,风铃掠过《璇玑图考》的声音。

"小姐,您没事吧?

"阿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晚棠转身,看见胡旋舞姬正摘下金箔面纱,露出左眼角的朱砂痣——那是李承煜的暗桩。

阿蛮递来一杯葡萄酒,目光落在她掌心的扳指上:"六殿下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酒液在夜光杯中泛起涟漪,林晚棠忽然想起李承煜面纱下的伤疤。

十年前,前太子谋反案爆发时,他不过是个七岁孩童,究竟在那场血雨腥风中经历了什么?

她仰头饮尽美酒,舌尖尝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像极了李承煜方才说话时,眼底藏着的蜜糖与刀。

更夫敲过三更鼓时,她回到落雁山庄在长安的据点。

推开窗,正见对面屋檐上立着道黑影。

李承煜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她窗前的桂花树上,像幅被揉皱的宣纸。

"早点睡。

"他传音入密的功力惊得她后退半步,"明日还要陪我演场戏。

"林晚棠关窗时,瞥见他指尖抛着枚银铃——不知何时从她腰间解下的。

窗外传来细碎的笑声,混着夜风里的桂花香,让她心口忽然发烫。

她摸向空荡的腰际,想起他在地道里说的话:”你的红痣像我案头那支朱砂笔“。

此刻案头的烛火忽明忽暗,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与窗外那道修长的影子交叠。

林晚棠摸出父亲留下的玉佩,与李承煜的半块拼在一起,竟在缝隙间看见细小的机关纹路。

她屏住呼吸,用指甲叩响纹路,"咔嗒"声中,玉佩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条。”

承煜此子,心性坚忍,若与小女相遇,望晚棠助他登上帝位——林砚秋绝笔“纸页在烛火中轻轻颤动,像只想要展翅的蝶。

林晚棠握紧纸条,听见窗外的黑影轻轻叹了口气。

银***从远处传来,混着更夫的"天干物燥"声,在盛唐的春夜里,织就一张名为宿命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