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卧室，周雨晴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
她又做了那个梦——站在古老的戏台上，水袖翻飞，台下掌声雷动。
但这次梦境更加清晰，她能闻到脂粉的香气，感受到戏服沉重的质感，甚至记得唱词..."不，这不是我的记忆。
"周雨晴用力摇头，掀开被子下床。
她的脚刚触到地板，一阵剧痛就从太阳穴炸开。
她踉跄着冲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拍在脸上。
抬起头时，镜中的影像让她僵住了。
她的眼角微微上挑，眉形变得更为纤细，嘴唇在不笑的时候也自然上扬——这些细微的变化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更可怕的是，当她试图做出惊恐表情时，脸部肌肉反应迟缓，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在控制着她的面部神经。
"苏婉..."周雨晴颤抖着念出这个名字。
手机***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林小微"。
周雨晴深吸一口气才接听："喂？
""雨晴？
你还好吗？
"林小微的声音充满担忧，"昨晚...那些都是真的吗？
"周雨晴望向床头柜上的青铜面具，它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恐怕是的。
小薇，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半小时后，林小微站在周雨晴的公寓里，目瞪口呆地看着好友的脸："天啊...你的眼睛...""我知道。
"周雨晴别过脸去，"它在改变我。
陈默说这是融合的过程。
""那个怪人？
你还相信他？
"林小微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我们应该去找真正的专家！
心理学家、驱魔人，随便什么人都比那个古董商强！
"周雨晴苦笑："然后告诉他们什么？
我的脸在变成民国名伶？
他们会把我关进精神病院的。
"她拿起面具，小心地放进背包，"陈默知道怎么帮我。
他说有本书能解释这一切。
"林小微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周雨晴决绝的表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吧，我陪你去。
但如果你再突然变成另一个人，我发誓会用这把水果刀做点什么。
"她拍了拍自己的包。
周雨晴突然感到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在这个荒谬的处境中，至少还有朋友愿意相信她、陪伴她。
"谢谢。
"她轻声说，然后补充道，"不过别带刀了，那对灵魂没用。
""谁说是用来对付灵魂的？
"林小微挑眉，"我是说如果那个陈默敢耍花样..."两人相视一笑，紧绷的气氛稍稍缓解。
......"拾遗斋"今天看起来更加阴森。
明明是大白天，店铺却笼罩在阴影中，仿佛阳光刻意避开了这个地方。
周雨晴推开门，风***比记忆中更加刺耳。
店内空无一人。
"陈默？
"周雨晴呼唤道，声音在堆满古董的空间里回荡。
"后面。
"低沉的声音从店铺深处传来。
她们穿过几排陈列架，来到一个隐蔽的小房间。
陈默正伏在一张古老的木桌前，研究一本泛黄的线装书。
桌上点着三根白色蜡烛，奇怪的是，火焰是蓝色的。
"《幽冥录》。
"陈默头也不抬地说，"记载了从商周到民国各种与灵魂、诅咒有关的案例。
"他翻到某一页，推到周雨晴面前，"关于你的面具。
"书页上是一幅精细的手绘图，赫然是那个青铜面具，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古体字。
周雨晴勉强能辨认出部分内容："...以处女血祭...囚魂于铜...九转而成...""东汉时期，西南蛮族有一种秘术。
"陈默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让房间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将活人灵魂囚禁在特制的青铜器中，需要时再转移到其他人体内。
制作过程极其残忍——需要将活人封入熔炉，在灵魂离体的瞬间用铜液浇铸..."林小微捂住嘴："你是说这个面具里...""不止一个灵魂。
"陈默指向书页边缘的小字，"这里记载，最强大的面具能容纳九十九个灵魂，代代相传。
每个新宿主都会为面具增添新的力量。
"周雨晴感到一阵眩晕："所以苏婉只是其中之一？
""不，她是最特殊的一个。
"陈默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睛在烛光下呈现诡异的琥珀色，"通常灵魂被囚禁后会逐渐消散，但苏婉...她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大。
我怀疑她在吸收其他灵魂。
"林小微倒吸一口冷气："这太疯狂了！
雨晴，我们走吧，这—""为什么是我？
"周雨晴打断她，首视陈默的眼睛，"为什么面具选择我？
"陈默沉默片刻，从桌下取出一个老式留声机："先听听这个。
"他放上一张黑胶唱片，刺耳的杂音后，一个婉转的女声唱起了京剧片段。
声音甜美中带着说不出的哀伤，听得人心里发颤。
"苏婉最后的录音，1934年。
"陈默说，"听出什么了吗？
"周雨晴摇头，然后突然僵住——她发现自己能跟着哼唱下一段，尽管她从未学过京剧。
"音色。
"陈默关掉留声机，"你的声音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面具在寻找最匹配的容器。
""容器..."周雨晴喃喃重复这个词，感到一阵恶心。
陈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给我看看你的手心。
"周雨晴不明所以地摊开手掌。
陈默倒吸一口气——她的掌纹正在发生变化，原本清晰的命运线断开，重新组合成陌生的图案。
"比我想象的快得多。
"陈默声音紧绷，"三天，最多三天，融合就会完成。
到时候周雨晴的灵魂将被彻底挤出体外。
""不！
"林小微猛地站起来，"一定有办法阻止！
书上怎么说？
"陈默快速翻阅《幽冥录》，停在一页绘有复杂符咒的地方："理论上，如果能找到最初制作面具的巫师，或者知道苏婉真正的死因...""真正的死因？
"周雨晴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措辞，"你不是说她是被舞台灯砸死的吗？
"陈默的表情变得复杂："那是官方说法。
实际上..."他犹豫了一下，"苏婉死前一个月，曾写给我的曾祖父，说有人要杀她。
""你的曾祖父？
"林小微瞪大眼睛。
"陈景云，民国时期著名的古董收藏家。
"陈默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也是苏婉的秘密情人。
"照片上是一对民国装扮的男女。
男子西装笔挺，面容与陈默有七分相似；女子穿着旗袍，得惊人，正是周雨晴梦中见过的苏婉。
"我曾祖父怀疑苏婉的死与一个秘密组织有关，他们相信通过特定仪式，可以提取强大灵魂的力量为己所用。
"陈默的声音越来越低，"但他调查到一半就...离奇死亡了。
"房间陷入沉默。
周雨晴感到一阵头痛袭来，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黑暗的舞台、摇晃的灯光、坠落的阴影、还有...笑声？
为什么是笑声？
"雨晴？
"林小微担忧地摇晃她，"你又走神了。
"周雨晴眨眨眼，强迫自己回到现实："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苏婉的家乡在哪里？
她有什么亲人？
""河北沧州，京剧世家。
"陈默翻着书，"但据我所知，她家人在她死后都陆续...出事了。
""典型的灭口。
"林小微咬着嘴唇，"那我们该怎么办？
"陈默沉思片刻："沧州有个老戏楼，苏婉第一次登台的地方。
那里可能留有线索。
"他看向雨晴，"但你必须明白，这很危险。
离面具越近，苏婉对你的影响就越强。
"周雨晴摸着自己的脸，触感己经有些陌生："我还有选择吗？
""有。
"陈默严肃地说，"现在摧毁面具，但你的灵魂可能也会受损，轻则失忆，重则...""变成植物人。
"周雨晴替他说完，苦笑一声，"看来只能去沧州了。
""我和你一起。
"林小微坚定地说。
陈默点头："我也去。
但首先..."他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木盒，"这个给你。
"盒子里是一枚古朴的铜钱，中间有方形孔洞，边缘刻着细小符文。
"五帝钱，能暂时稳定你的魂魄。
"陈默将它挂在周雨晴脖子上，"戴着它，苏婉对你的控制会弱一些。
"铜钱贴在皮肤上冰凉刺骨，但奇怪的是，周雨晴立刻感到头脑清醒了不少，仿佛一层薄雾拨开。
"谢谢。
"她真诚地说。
陈默却避开她的目光："不必谢我。
我们家族欠苏婉的...这也是一种赎罪。
"他们约定第二天一早出发。
离开"拾遗斋"时，周雨晴注意到店铺招牌在阳光下竟然没有投射出影子。
......当晚，周雨晴在收拾行李时，突然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她明明记得自己没有开水龙头。
"小微？
"她呼唤道，随即想起林小微回家取东西去了。
心跳加速，周雨晴抓起桌上的拆信刀，慢慢走向浴室。
门虚掩着，里面雾气氤氲，镜子上凝结了水珠。
她推开门，随即僵在原地——镜面上，有人用手指在雾气上写了一行字："我回来了"更可怕的是，当周雨晴惊恐地望向镜子时，反射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完全陌生的、妆容精致的苏婉。
镜中的苏婉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抬起手，在雾气上又添了三个字："准备好"周雨晴尖叫着后退，撞翻了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
当她再次看向镜子时，雾气和水珠都消失了，镜面光洁如新，只有她惨白的脸。
但洗漱台边缘，赫然残留着几个湿漉漉的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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