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白府空荡的回廊,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白承义站在院中,望着那口被填平的枯井,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五条人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他转身走向西厢房,那里传来细微的啃噬声。
推开门,母亲正蜷在角落,双手抱着一截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骨头,机械地磨着牙。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光,看到白承义时,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
“母亲。”
他轻声唤道,慢慢走近,“我们还要继续。”
他从袖袖中取出一件染血的林家仆役服饰——那是昨日从周茂身上剥下的。
他将衣物放在母亲面前,跪坐下来。
“您还记得林仲南吗?”
他声音很轻,像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那个夺走父亲盐引,害得白家破产的人。
那个在父亲病重时,派人来催债,将母亲最后的首饰也抢走的人。”
母亲的磨牙声停了下来。
黑暗中,她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什么在记忆中苏醒。
白承义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蛊惑:“他们害死了父亲,逼疯了您。
而现在,他们还想夺夺走这座宅子,我们最后的容身之所。”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母亲干枯的发丝,“但我们可以反击。
只要再等几天,林仲南一定会亲自来查看情况。
到时候...”他停顿片刻,看着母亲眼中渐渐燃起的凶光。
“到时候,您可以饱餐一顿。”
他轻声道,“整个林家,都是您的猎物。”
母亲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她歪着头,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林...仲...南...”白承义心中一凛——这是母亲数月来第一次说出完整的词句。
“是的,林仲南。”
他他反握住母亲冰冷的手。
“他会来的,我向您保证。”
接下来的三天,白承义精心布置着陷阱。
他在院墙西周撒上特制的药粉,这种从父亲旧医书中找到的配方能够掩盖活人的气息,让母亲的感知更加敏锐。
他又在几处关键位置埋设了绊索和铃铛——不是为了防止外人闯入,而是为了在适当时机制造声响,引导母亲的狩猎。
不过二日,黄昏,林家的马车果然再次出现在白府门前。
这次来的不只是林仲南,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和六名持刀护卫。
显然,周茂一行人的失踪让让林家提高了警惕。
“白承义!”
林仲南站在门外高喊,却不急于进门,“出来说话!”
白承理了理衣襟,做出匆忙迎出的模样:“林老爷亲临,有失远迎...”林仲南打量着他,眼神锐利:“周茂他们人呢?”
白承义垂下眼帘,声音哽咽:“那日查验后,几位管事说城南还有一处产业需一并查看,便匆匆离去...怎么,他们没回府上?”
林仲南眯起眼睛,显然不信这番说辞。
他示意护卫先进门查探,自己则与两个儿子留在门外等候。
两名两名护卫小心翼翼地踏入院中,左右查看。
其中一人突然踩中了什么,铃铛清脆地响了起来。
几乎在***响起的同时,一道黑影从屋顶扑下!
那速度太快,护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便被拖入阴影中。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什么情况?”
门外的林仲南厉声问道。
另一个护卫惊慌后退,却绊倒在白承义事先设置的绳索上。
他挣扎着要起身,第二道黑影——母亲真正的身影——从廊柱后闪出,利爪首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惨叫声划破黄昏的宁静。
“进去!”
林仲南终于按捺不住,带着剩余护卫冲入院中。
眼前的景象令他们骇然:第一个护卫的脖子己被扭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眼睛瞪得老大;第二个护卫胸前开了一个大洞,心脏不翼而飞。
而白承义站在廊下,面无表情。
“你...你做了什么?”
林仲南的儿子林文轩颤抖着指向他。
白承义轻轻摇头:“不是我。”
他抬眼看向众人身后,声音突然提高,“是她们。”
林家众人猛地回头,只见两个身影不知何时己堵住院门。
一个是刚刚撕碎护卫的母亲,另一个竟是前几天被投入枯井的周茂——或者说,是周茂的尸体。
他的眼睛浑浊无光,脖子上还有明显的咬痕,走起路来关节发出咯吱声响。
白承义自己也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母亲竟然将一具尸体也“唤醒”了。
这超出了他的计划,却也给了林家更大的震撼。
“妖...妖怪啊!”
一个护卫丢下刀就想爬墙逃走,却被“周茂”扑倒在地,一口咬在腿上。
惨叫声中,林仲南终于反应过来,拔剑指向白承义:“你这妖人!
竟修习邪术!”
白承义缓缓后退,,声音平静得可怕:“比起林老爷逼死我父亲、逼疯我母亲的手段,这点邪术又算得了什么?”
混战瞬间爆发。
母亲的速度快得惊人,又一个护卫倒在她爪下。
林文轩试图从侧面攻击她,却被她一掌拍飞,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林仲南目眦欲裂,挥剑首取白承义:“我先杀了你这小畜生!”
剑锋将至,白承义却不闪不避。
千钧一发之际,母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徒手抓住了剑刃!
鲜血从她掌心涌出,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反手一扭,竟将剑生生折断。
林仲南惊恐后退,却被复活的“周茂”从背后抱住。
他奋力挣扎,呼喊着另一个儿子林天佑的名字。
但林天佑早己吓破了胆,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母亲缓缓走近,眼中绿芒大盛。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林仲南的脖颈。
“记得吗?”
她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你从我这里夺走玉簪时说过,弱肉强食是天理...”林仲南瞪大双眼:“你...你没疯?”
母亲发出刺耳的笑声:“疯了,但还记得。”
她的手猛地收紧,林仲南的喉咙被捏碎,最后的惊愕永远凝固在脸上。
一炷香后,院子里只剩下尸体和血迹。
林天佑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看着母亲和“周茂”啃食着他父亲的尸体。
白承义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想活命吗?”
林天佑疯狂点头,眼泪混着鼻涕流了满脸。
“那就告诉我,林家的地契、银票都藏在哪?”
白承义的声音很轻柔,“说了,我就放你走。”
在死亡的威胁下,林天佑结结巴巴地说出了林家密室的位置和开启方法方法。
白承义点点头,站起身。
在他转身的瞬间,母亲的手己经按在了林天佑的头顶。
“你说过放我走的!”
林天佑绝望地尖叫。
“我是说过。”
白承义没有回头,“但她没有。”
惨叫声很快停止了。
当夜,白承义带着母亲悄然潜入林府。
有了林天佑提供的信息,他们很快找到密室,取走了所有地契、银票和贵重物品。
临走前,他还在密室中放了一把火。
火光映红半边天时,他们己回到白府。
白承义将大部分财物藏入地下暗室,只留少许银银两放在显眼处。
他原本计划得天衣无缝:林家被灭门,宅子失火,一切证据都会湮灭。
而他可以凭借这些财富,带着母亲远走高飞。
但他低估了漠城官府的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