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一听便不答应了:“李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小姐可有做错什么了吗?”
跪祠堂,那可是做错了事,才去的。
小姐今日可是差点就出了差错的!
按理说,该吴氏去跪祠堂才对!
李嬷嬷冷笑:“大小姐不愿意去,也可以,只不过到时候后果自负!
老奴在这儿,也奉劝大小姐一句,今日老爷的心情可不算好,要是到时候被打得皮开肉绽,可怪不到谁的身上!”
这话是警告,也是事实。
沈燕山的脾气不大好,往往一个不高兴,便会家法伺候,沈月璃自小便领教过。
她的这位‘爹爹’,真真不是善茬。
“我知道了,嬷嬷,我会去的。”
沈月璃说。
“大小姐想通了便好。”
李嬷嬷不耐地瞥了她一眼,走了。
知夏还在鸣不平:“小姐,咱们没错,何必要去跪祠堂?
不如亲自到老爷面前,将一切实情都抖落出来,让老爷做主!”
沈月璃却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
她可太清楚她这个爹的脾气了,若是她与旁人争执,往往不分青红皂白,便先将她打一顿,即便水落石出,也从未道过歉。
就连下人看了,也会感叹一句’大小姐可是老爷的亲生女儿啊,怎么下得了手啊?
‘其实有时候她也很想问,沈燕山为何要这样呢?
她不也是他的女儿吗?
连晚膳都没有用,沈月璃便去了祠堂,跪了下来。
不多时,外面忽的刮起了寒风,下起了雨。
知夏拿来披风:“小姐,外面下雨了,怕是要冷了,你先披一件衣裳,抵御一下寒气吧。”
寒气入体,沈月璃缩了缩肩膀,点了点头。
“好。”
*饭桌上。
“老爷,你别生气了,想来月璃也不过小女子心性,贪玩一些罢了。”
“贪玩?!”
沈燕山怒道:“谢钰来了府中,她身为嫡女,不好好在宴席上静候便罢了,竟还敢出府去玩?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面!”
“真是一日不耳提面命,便野得毫无端庄体统!”
“依我看,今日让她跪在祠堂中,都是小惩大诫了!”
沈燕山简首气到了极点。
今日他下朝不久,便马不停蹄去了荣王府,胆战心惊地站在书房听了半天,刚出府,便听到了惊天的消息。
谢钰居然在他的府上!
接着又是一个惊雷,谢钰不光在府上,还喝醉了酒,入错了房间,出现在了沈月璃的闺房之中!
不过好歹沈月璃不在房内,而是在府外!
不然他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钰这人说是阎王都不为过,几年前,刚位居三品大臣时,就有人往他榻上送过女人,结果第二日便坠马了!
此后更是如出一辙。
想想都令人害怕。
这沈月璃,当真是疯了!
为何出门玩耍,不锁了门再出去!
“老爷别气,小心气坏了身体。”
吴氏顺他的背,温柔道:“想来月璃也是阴差阳错逃过了一劫,你说是不是?
依妾身看呀,那谢钰也是个不检点的,好好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入了女子的闺房呢?”
“恐怕啊,他也不过……啊!”
“闭嘴!”
沈燕山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压低声音斥道,“你不想要性命,我可还想要!
谢大人也是你敢议论的!”
吴氏眼眶一红,委屈又后怕地捂住脸,“妾身知错,妾身不敢了。”
她这副模样,往往沈燕山看了一眼,便心软了,但今日却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只有烦躁。
谢钰是什么人?
会是喝醉了酒便耍酒疯毁女子清白之人?
身为一品大臣,位同丞相,又是东厂指挥使,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
会来要沈月璃?
当真是笑话!
被吴氏闹了这么一出,沈燕山胃口都没了,他冷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走到祠堂外,沈燕山往里望去。
细雨如丝绸,寒气一丝丝渗透进去,祠堂又大门敞开,不少雨水一并落了进去,打在少女纤细的背脊上。
婢女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眼神焦急。
“小姐,容奴婢去跟老爷说一声吧,雨越下越大了,这样不成啊。”
沈月璃拉住她的手,脸色虽己惨白,但还是摇了摇头:“你别去,爹爹此刻肯定还在气头上,你若是去了,怕是会被迁怒。”
“今日本就是我的错,如何推脱都是推脱不得了,爹爹只让罚跪,己经是开恩了。”
“小姐……”知夏不忍地咬了咬下唇。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沈燕山眸色微沉,心中竟起了一丝波澜。
可下一秒,眼底的情绪便尽数消散,他冷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沈月璃藏在袖子底下的手微微收拢。
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意味深长。
“小姐,你在看什么?”
沈月璃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没什么。”
只是看看……鱼儿有没有上钩罢了。
*扶着吴氏坐下,李嬷嬷有些心疼。
“夫人,今日老爷竟这般冷面铁心,白白浪费了夫人的一番好意,老奴瞧着真是心疼。”
吴氏指尖划过侧脸,嘶了一声。
谁说不是呢?
原本今日她是准备落井下石,让沈燕山好好再惩治那贱蹄子一番的,谁知道还未出师,反倒被扇了一巴掌。
她的脸啊……看着镜子中自己红肿的侧脸,吴氏气得牙痒痒:“今日之事,决计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我要……”李嬷嬷道:“是啊夫人,要是今日这事就让大小姐轻飘飘过了,那怎么得了?”
吴氏突然转头,目光淬毒:“你不是说没问题么,那伙夫呢?!”
李嬷嬷面色尴尬。
她也纳闷呢。
不是让他去大小姐闺房里面等着么,怎么不见踪影?
待寻到人的时候,竟被打晕了,仍在了府外的后门边上。
当真离奇!
李嬷嬷目光提溜一转:“夫人,此计不成,咱们可以再想一计……”*另一边。
夜幕降临之际,一辆豪华尊贵的马车,缓缓停在了谢府。
撩开车帘,谢钰脚步轻快地入了府中。
刚踏入书房,下人便端上来了醒酒茶。
他往椅子上一坐,瞥了桌上一眼,信手拿起茶杯,饮下一大口的茶,才缓缓分去一个视线。
跪在地上的如风道:“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