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城堡从未真正安静过，但在宵禁后的走廊里，一种独特的静谧笼罩下来。
画像中的人物打着盹，盔甲静静地立在原地，只有皮皮鬼偶尔游荡时发出的咯咯笑声打破宁静，但今晚，连他也消停了。
哈利披着隐形衣，小心地避开费尔奇可能巡逻的路线。
他的心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不是因为违反校规的***，而是因为目的地。
有求必应屋的门在他想着“需要一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时悄然出现，他闪身进去，脱下隐形衣。
德拉科己经在那里了，他背对着门口，正望着壁炉里跳跃的火焰出神。
他脱去了外袍，只穿着斯莱特林的绿色毛衣和长裤，褪去了平日所有的傲慢姿态，显得异常专注而平静。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
“你迟到了，波特。”
语气是惯常的挑剔，但灰眸中闪烁的光芒削弱了话语的尖锐。
“费尔奇的猫在五楼楼梯口徘徊，我得绕路。”
哈利解释着，走近了些。
炉火为德拉科淡金色的头发镀上一层暖色的光边，让他看起来不像平日那样冷酷。
哈利注意到他手中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金色飞贼模型——那是哈利去年在变形术课上制作的粗糙作品，不知何时落到了德拉科手中。
“我还以为救世主有更巧妙的方式避开管理员和他的小间谍。”
德拉科挑眉，但手指仍轻柔地摩挲着飞贼的翅膀。
“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批评我的潜行技巧，我现在就可以回去。”
哈利嘴上这么说，脚步却没有移动分毫。
德拉科轻笑一声，那是一种低沉而私密的声音，与他在公共场合那种张扬的笑完全不同。
他放下飞贼，走向房间一角的小桌，上面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饮料。
“家养小精灵送来的热巧克力，”他随意地说，“我想你那格兰芬多的味蕾大概己经受够了南瓜汁。”
哈利接过杯子，指尖在交接时不经意地触碰到德拉科的手指，两人都微微一怔，但没有移开。
热巧克力的香气浓郁，上面还漂浮着少许奶油——正是哈利喜欢的做法。
“你怎么知道...”哈利开口，又停住了。
德拉科知道很多关于他的小事，这既令人不安又莫名感到被人在意的小触动。
德拉科抿了一口自己的饮料，避开哈利的目光：“观察对手是基本策略，波特。
即使对手变成了...”他停顿了一下，寻找合适的词。
“变成了什么？”
哈利追问，啜饮着热巧克力，恰到好处的甜度和温度，完美得令人惊讶。
德拉科转过身，首面哈利：“变成了某种复杂得多的存在。”
他们之间的空气再次变得紧绷，充满未言明的意味。
炉火噼啪作响，投射出跳动的阴影。
“今天在魔咒课上，”哈利突然说，“你故意让弗立维教授提问我召唤咒的要点。”
德拉科挑眉：“我怎么会——你举手了，但当我看向你时，你微微摇头，然后放下了手。”
哈利指出，“弗立维教授自然就点了我。”
一丝惊讶掠过德拉科的脸，随即被谨慎的赞赏取代：“你注意到了。”
“我注意到的比你想象的多，马尔福。”
哈利轻声说，“比如你只在确信周围没有其他斯莱特林时才真正与我对视，又或者你在魁地奇训练时，总会多飞一圈，恰好经过格兰芬多塔楼的方向。”
德拉科的表情变得复杂，混合着防御和好奇：“那么你也应该注意到，我仍然在斯莱特林桌上嘲笑波特的愚蠢行为。”
“但那不一样了，”哈利向前一步，“现在更像是...表演。
为了他们的期待。”
长时间的沉默。
德拉科最终叹了口气，那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父亲写信来了。
再次提醒我与‘适当的人’交往。”
哈利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为德拉科，也为他们之间不可能简单的事实。
“那你应该听他的。”
“我应该，”德拉科同意，却向哈利又靠近了一步，“但我发现我越来越不擅长做我应该做的事。”
他们的距离现在很近，近到哈利能看清德拉科眼中自己的倒影，像能数清他浅色睫毛的数量，热巧克力的香气混合着德拉科身上淡淡的柑橘调古龙水，形成一种独特的气息，让哈利感到微微眩晕。
“这是非常糟糕的主意，”哈利重复着德拉科之前的话，嘴角却微微上扬，“记得吗？”
德拉科也笑了，一个真实而罕见的微笑：“我以擅长糟糕的主意而闻名。”
他的手抬起来，犹豫了片刻，然后轻轻拂开哈利额前那道著名的闪电形伤疤上的头发。
指尖的触碰让两人都微微一颤。
“它今天疼了吗？”
德拉科问，声音异常轻柔。
哈利摇头，惊讶于德拉科会记得这种细节，更惊讶于他会问出口。
“没有。
最近都没怎么疼。”
“很好。”
德拉科的手指没有移开，而是顺着哈利的脸颊滑到下颚线，动作轻得如同羽毛拂过。
哈利感到自己的呼吸加快了。
这一切超现实得如同梦境——德拉科·马尔福，在宵禁后的有求必应屋里，用近乎珍视的方式触碰他，而他，竟然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甚至渴望更多。
“人们会说我们疯了。”
哈利低语。
“人们己经说我们疯了，”德拉科纠正道，“只是原因不同。”
他的脸现在靠得极近，近到哈利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
世界缩小到这个房间，这个时刻，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当他们的嘴唇终于相触时，哈利感到一阵电流般的冲击传遍全身，这个吻起初试探而谨慎，仿佛两人都在确认这是真实发生的，德拉科的嘴唇比预期的柔软，带着热巧克力的甜味。
然后某种东西释放了，德拉科的手滑到哈利颈后，加深了这个吻，而哈利的手抓住了德拉科的毛衣前襟，将他拉得更近，这不是他们在公共场合那种剑拔弩张的对抗，而是一种不同的激烈。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两人都呼吸急促。
德拉科的前额抵着哈利的，灰眸中闪烁着哈利从未见过的情感——脆弱而炽热。
“这改变一切，”哈利喘息着说，“也什么都不改变。”
德拉科微微点头：“在外面，我们仍然是死对头。”
“但在这里...”哈利接话。
“在这里，”德拉科的手指轻轻划过哈利的下唇，“我们只是德拉科和哈利。”
窗外，霍格沃茨的月光洒在城堡的尖塔上，安静地见证着这个拥有秘密的夜晚。
而在有求必应屋内，炉火继续噼啪作响，温暖着这个不容于外界的空间，和其中两个学会了在恨意中找到某种类似爱情的男孩。
“我该回去了。”
最终哈利不情愿地说，德拉科点头，后退一步，表情己经重新戴上了部分面具，但眼中的温暖尚未完全消退。
哈利披上隐形衣，在完全消失前停顿了一下：“明天，在大厅里...我会嘲笑你的领带系得一团糟，”德拉科接话，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而你则会讽刺我的头发用了太多发胶。”
哈利在隐形衣下笑了：“一如既往。”
“一如既往。”
德拉科确认道，但眼神诉说着完全不同的话语。
当哈利悄悄溜回格兰芬多塔楼时，他唇上仍残留着热巧克力的甜味和德拉科触碰的触感。
明天，他们将继续互怼，继续表演给世界看，但有了这个秘密——这个在静谧时分共享的真相——一切都不同了。
在楼梯拐角处，他几乎撞上正在巡逻的麦格教授，但及时躲开了，他的心狂跳着，既因为险些被抓，也因为今晚发生的一切。
回到宿舍，罗恩在睡梦中嘟囔着关于魁地奇的梦话，哈利悄声爬上床，盯着西柱床的帐顶。
这是一个疯狂、危险、可能非常不明智的情况，但当他最终入睡时，嘴角还带着一丝难以抹去的微笑。
在城堡的另一端，德拉科·马尔福站在斯莱特林寝室的窗前，望着黑湖中游动的生物。
他手中仍握着那个小小的金色飞贼模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它的翅膀。
“愚蠢的波特，”他对着窗户低语，但语气中没有任何真正的恶意，只有一种近乎惊叹的无奈，“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湖水的轻微涌动声。
但对德拉科来说，这己经足够了。
他最终转身走向床铺，手中仍紧握着那个小小的金色秘密，仿佛它是某种护身符，保护着这个不容于世的感情，在黑夜与白昼的间隙中生存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