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知遥结婚第五年，发现她在供养另一个男人。
她给苏澈买三十万的表，却撕了我爸的化疗缴费单。
“他早该死了，”她把咖啡泼在我衬衫上，“穷鬼基因就该绝种。”
冷气嗡嗡地响。
我靠在书房宽大的真皮转椅里，指尖敲着冰凉的实木桌面。面前的电脑屏幕幽幽亮着，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画面清晰度极高。一间装修奢华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灯火，像泼洒了一地的碎钻。
宋知遥坐在米白色的羊绒沙发里。她没穿拖鞋，光洁的脚踝随意地搭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她微微侧着头，对着手机在笑。那种笑，眼角弯着，嘴角翘着，带着点慵懒的甜腻。这种神情，在我们这张结婚证的五载年华里，早已像旧家具上的浮灰，蒙尘褪色了。
可此刻，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那笑容生动得刺眼。
手机屏幕上是个年轻男人的脸。皮肤很白，眼睛很大，头发精心打理过，带着点刻意营造的漫不经心。他叫苏澈。宋知遥公司新签的插画师，据说是“才华横溢”。
“喜欢吗？”苏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清亮，带着点邀功的甜腻。他晃了晃手里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盒盖掀开，里面躺着一块表。银色的表盘，复杂的镂空机械，在灯光下闪烁着冷硬又奢华的光。
江诗丹顿。纵横四海系列。我上周在杂志上见过它的标价，七位数打头。
宋知遥对着屏幕轻轻“嗯”了一声，尾音拖得有点长，像羽毛搔过人心。“让你破费了。”她语气是嗔怪的，眼底的笑意却更深了。
“你开心就好。”苏澈的声音温柔得快滴出水，“我的，不都是遥遥你的？”
“油嘴滑舌。”宋知遥嗔了一句，手指却无意识地划过自己白皙的脖颈。
屏幕右上角的时间跳动着：23:47。这是家里的客厅监控记录下的画面。就在半小时前，她告诉我，她约了闺蜜做SPA，回来得很晚。
冷气好像开得太足了。我端起桌角的玻璃杯，冰水滑过喉咙，冰碴子一样刮着食道，却压不下胃里那股往上翻涌的灼热。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凉。
目光掠过屏幕，落在桌角一张薄薄的白色单据上。我爸的化疗缴费单。金额那栏的数字，像一排冷酷的牙齿，嘲笑着我的无能。前几天，我犹豫了很久，才把它递给宋知遥，那时她正靠在这张沙发上看一本时尚杂志。
“爸那边的治疗费……”我话没说完。
她抬眼瞥了一下单据，漂亮的眉头立刻蹙起，嫌恶得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她涂着蔻丹的指甲捏起单据一角，看也没再看第二眼。
“嗤——”一声轻响。
白色的纸张被她干脆利落地撕成了两半。然后是四半，八半……她动作优雅，像在撕一张无用的便签。碎纸片雪花般飘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凌修远，”她把杂志往旁边一丢，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语气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淡，“人到了这一步，就是该走了。强留，除了烧钱，还有什么意义？”她顿了顿，修长的手指端起旁边矮几上那杯还在冒热气的黑咖啡，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像淬了毒的冰锥，“穷鬼的基因，就该烂在地里，绝种。”
她当时就坐在这里，坐在现在监控屏幕里那个对着小白脸笑得温柔缱绻的位置上。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把，又猛地松开，血液倒冲回四肢百骸，带着麻木的胀痛。
我关掉了监控画面。书房里只剩下冷气单调的嘶嘶声和台灯昏黄的光晕。巨大的落地窗映出我模糊的影子，像一个沉默的幽灵。指尖在冰凉的桌面上无意识地划过，留下一道很快消失的水痕。
她撕碎的，不止是一张账单。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城市的霓虹依旧喧嚣，映不进眼底分毫。玻璃上映出我的脸，眼神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