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后，少说话，多吃饭。”黑衣男人按下电梯按钮。“明白，我就是个靶子。
”林东扯了扯脖子上勒得太紧的领带，这身西装贵得让他皮肤发痒。“三年。撑过三年，
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撑不过，抚恤金会打到你妈账户。”电梯无声地滑向顶层。
“他们知道今天我来？”“都知道。所以第一顿饭，就是第一关。”黑衣男人面无表情，
“别死就行。”叮。电梯门打开。巨大的水晶灯砸进眼睛，空气里是消毒水一样的干净味道。
长条餐桌边坐满了人，没人说话，刀叉碰着盘子的声音像手术刀。
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头坐在主位，抬了抬眼皮。“坐。”林东在唯一空着的位子坐下，
正对着老头。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冷的，滑的，像蛇信子舔过皮肤。
穿白裙子的女人——资料上说她是二姐——笑着给他倒红酒。“别紧张，小东，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酒是暗红色的。林东记得黑衣男人的话：别吃他们递到你手上的东西，
别喝单独为你开瓶的酒。二姐举起杯。“欢迎回家。”所有人都举杯。林东端起杯子，
手指一滑。酒杯摔在地上，碎片和酒液溅开。“对不起！”他猛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去捡，
顺势撞翻了手边的水杯。场面一片狼藉。管家带着佣人快步上来收拾。二姐的笑脸僵了一下，
很快又化开。“没事没事，换一杯。”“不用了。”主位的老头开口，声音像钝刀割肉，
“吃饭。”新餐具摆上。林东低头切着盘子里的肉。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刚才酒杯坠落的瞬间，他看见二姐眼底闪过一丝没藏住的失望。饭局在沉默中结束。
老头先离席，其他人跟着散掉。林东被管家引到三楼卧室。门关上，世界安静了。
他走到房间角落，背对窗户，嘴唇几乎没动。“第一关过了。酒有问题。他们比想象的急。
”墙壁里，一个针孔摄像头的红光微弱地闪了一下。一个月后。“那个谁！
过来把这些箱子搬到库房去！”管家指着墙角一堆沉重的木箱。林凡放下手里的扫把，
走过去。他是三天前以“远房表亲”的名义进来帮佣的，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林东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眼皮都没抬：“小心点，里面是古董，
碰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林凡没说话，弯腰搬箱子。他的动作很稳。“啧，看着就晦气。
”二姐端着咖啡走过，瞥了林凡一眼，转头对林东笑，“小东，下午陪我去看看新到的珠宝？
”林东放下手机，脸上堆起笑：“二姐眼光最好，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这时，
林东像是才注意到林凡，故意提高音量：“喂，你！别在这儿碍眼，
去把后院所有地毯手洗了！不用机器，就得手洗！”后院堆着几十张宴会用过的大地毯，
沾满了酒渍和泥污。林凡抬起头，看了林东一眼。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发毛。
“看什么看？快去！”林东莫名有些心虚，厉声喝道。林凡低下头，默默走向后院。深夜。
佣人房熄了灯。林凡躺在窄床上，确认同屋的人睡熟后，拿出一个老式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界面跳转，瞬间切入一个复杂的监控系统画面。
分屏上显示着书房、走廊、甚至林东卧室的实时影像。他熟练地调取着数据流，
家族成员的银行流水、秘密通讯记录一一闪过。手机屏幕暗了一下，一条新信息弹出来，
没有署名： 玩得开心吗？老板。林凡手指停顿片刻，回了三个字： 刚开始。
他删掉记录，将手机塞回枕头下。窗外月光照进来，落在他半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周后，家族月度晚宴。林东坐在长桌次席，心神不宁。他收到消息，今晚有人要动手。
黑衣男人的指令是：按兵不动，等对方先暴露。宴会进行到一半，灯光突然闪烁几下，灭了。
大厅陷入黑暗，响起几声女人的惊呼。“电路故障！大家别慌！”管家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林东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他按照预演，猛地蹲下，缩向墙角。
黑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沉闷的击打声。有人闷哼倒地。几秒后，备用电源启动，
灯光恢复。众人惊魂未定，看到景象都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穿着侍者制服的男人倒在林东刚才的座位旁，手腕被一柄园艺剪刀钉在地上，鲜血直流。
林凡站在旁边，手上沾着血，喘着粗气。“他……他拿着这个。
”林凡指着地上掉落的一支注射器，声音带着颤抖，像个被吓坏的年轻人。
保镖迅速控制住受伤的“侍者”。二姐尖叫：“林凡！你没事吧？”她冲过去扶住林凡，
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林东。林东从墙角站起来，脸色苍白。他看向林凡，林凡也正看着他，
眼神交汇的瞬间，林凡的嘴角极轻微地动了一下，那绝不是害怕的表情。
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过来，看了一眼现场，对林凡说：“你反应很快。救了你哥哥。
”林凡低下头：“凑巧……我正好在旁边拿饮料。”当晚，林东被叫到书房。
老爷子看着他：“这次是冲你来的。对方下了死手。
看来有人不想让你这个‘少爷’当得太安稳。”林东后背发凉：“我会小心。”回到卧室，
林东对着隐藏摄像头低吼：“这和你说的不一样！你说只是试探！那注射器里是什么？
”黑衣男人的声音过了很久才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计划有变。
林凡的出现是个意外。但结果不错，你暂时安全了。”另一边，
林凡在佣人房的洗手池边冲洗着手上的血迹。那个被制服的“杀手”经过他身边时，
被两个保镖押着，却极快地对林凡眨了一下眼。林凡关掉水龙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第二天早餐时，老爷子放下餐巾，宣布了一件事。“我老了。
集团旗下那家新成立的生物科技公司，‘新生’，需要年轻人来管。你们谁有兴趣？
”餐桌上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知道，“新生”公司握着家族最新、最核心的技术专利，
是块肥肉。二姐最先开口：“爸，我一直负责海外业务，有管理经验。
”另一位堂兄也立刻争抢：“我学的就是生物工程，专业对口！
”林东想起指令：表现得想要，但必须无能。他故意结结巴巴地说：“爷爷，
我……我想试试。但我没什么经验……”老爷子没表态，看向默默收拾桌子的林凡：“你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凡抬头，平静地说：“我需要一份工作。但我只会做些分析。”“哦？
”老爷子有了点兴趣，“分析什么？”“市场数据，技术报告，竞争对手的动向。
”林凡回答，“给我电脑和权限，我能看出谁在说谎，谁的方案有漏洞。
”堂兄嗤笑：“一个下人，懂什么！”老爷子却摆了摆手：“好。给你三天时间。
把‘新生’项目的所有资料看一遍，给我份报告。”三天后，书房。家族核心成员都在。
林凡将一份打印件放在老爷子面前。“二姐的方案，预算虚高百分之四十，漏洞有三处。
” “堂兄的技术路线抄袭竞争对手，专利风险极高。” “这是更优的解决方案，成本低，
见效快，附详细数据对比。”报告里的数据清晰，指控直接。
二姐和堂兄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老爷子看着报告，久久不语。最后，
他看向林凡：“你从哪里学会这些？”林凡：“图书馆，网上公开课。自学的。
”老爷子盯着他，眼神复杂。当晚，律师悄悄找到林凡，在储物室低语：“遗嘱已定。
‘新生’公司是你的。现在的争夺，是老爷子在帮你清除障碍。”林凡擦着杯子：“我知道。
”律师一愣：“你知道？”林凡停下动作，看着他：“我还知道，修改遗嘱的人，是你。
”律师的脸色变了。林东发现自己在想那个新来的女佣，小昭。她眼睛很亮，不怕他。
送餐时，她偷偷塞给他一包胃药。“你晚上总皱眉，是不是胃不舒服？” 林东愣住了。
没人注意过他假装从容下的不适。 “谢谢。”他把药攥在手心，
第一次感到一点真实的热度。他开始刻意观察林凡。他发现林凡擦花瓶时，
手指在古董花纹上停留的轨迹，像在读取密码。他发现林凡看账本的速度，
绝不是“自学”能解释的。 一个雨夜，林东尾随林凡到后院垃圾站。
林凡将一袋垃圾放进分类箱，动作自然。但林东注意到，他离开后，
另一个黑影迅速取走了那袋垃圾。林东冒险撬开了林凡房间的锁。在床板夹层里，
他找到一张被烧掉一半的旧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老爷子，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背后站着一对笑容温和的陌生男女。婴儿的襁褓上，
别着一枚独特的龙形银饰——和他林东资料里“母亲”描述的、当年包裹真少爷的信物，
一模一样。林东的血凉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假货，林凡才是真的。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