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亲王府邸。
胤禩背着手在鸟笼前,目光灼灼的盯着鸟笼里的海东青。
那海东青通体羽毛如新雪般纯净无瑕,琥珀色的眼珠锐利,昂首挺立间尽显天空王者的桀骜。
“好,好一只‘玉爪’!”
胤禩轻笑。
“此等祥瑞献给皇阿玛,必能彰显我的孝心,也能被视为天下吉祥的征兆。”
他仿佛己经看到康熙龙颜大悦,群臣艳羡 的场景。
雍亲王府书房,胤禛听着粘杆处的密报,指尖摩挲着冰冷的扳指。
“廉亲王欲献海东青,博取圣心。”
胤禛眼中寒芒一闪,嘴角抿成首线:“知道了。”
他沉默片刻,“既是‘祥瑞’,路途遥远,难免有个水土不服、舟车劳顿……嗻!”
黑影无声退下,融入夜色。
“过来看海东青!”
小天道兴奋的戳着天机镜,天机镜上正映着廉亲王府那只威风凛凛的海东青。
林羽本来在软垫上打盹,闻言就飞过来了,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眼都瞪圆了。
“哇!
这就是海东青?
真好看!”
她歪着小脑袋,凑近仔细瞧。
小天道得意的晃着腿,“那是!
这可是万鹰之神,老八这回下了血本了。”
林羽欣赏了一会儿,忽然扭头,“好看是好看…不过它好看还是我好看?”
小天道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还用问?
当然是海东青!”
“你瞎啊?!”
林羽瞬间炸毛,全身羽毛都蓬了起来,像颗愤怒的黑毛球。
“你懂什么审美!
我这是低调奢华有内涵!”
“内涵?
我看是内涵‘黑’吧?”
小天道双手抱臂,嗤笑,“人家那叫神骏,你这叫…emm,煤球成精?”
“看招!”
林羽恼羞成怒,一翅膀扇过去。
小天道抱着天机镜灵活闪躲,金羽阁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有本事别躲!”
“怕你啊!”
------------------------------------------------------康熙坐在龙椅上,心情颇为舒畅。
听闻老八寻的罕见的纯白海东青,这样的祥瑞之兆让他连日来的因国事烦忧的郁气都散了几分。
“廉亲王孝心可嘉,快,将海东青呈上,让朕与诸爱卿一观!”
他朗声笑道。
殿内气氛融洽。
沉重的鸟笼被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抬入大殿,盖在上面的明黄色绸布更是添了几分神秘。
大臣们屏住呼吸,目光齐聚。
康熙也含笑期待。
绸布被揭开——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笼中,那本该神骏非凡的海东青,此时羽毛凌乱污秽,无精打采地蜷缩着。
脑袋耷拉在胸前,气若游丝,哪里还有半分“万鹰之神”的威风?
分明是只垂死的病鸟!
“混账!!”
康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作震怒!
他猛地站起,脸色铁青,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瞪着笼中的死鹰。
“胤禩!
你好大的胆子!”
海东青,那是满族萨满祭祀中沟通天地的神鸟,是先祖征战西方的象征。
献上一只死鹰。
这无异于诅咒他这位天子大限将至!
是***裸的、最恶毒的大不敬!
“传旨!
所有皇子,即刻滚来乾清宫!”
康熙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皇子们仓皇赶来,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出。
胤禩面如死灰,跪在最前面,声音颤抖着:“皇阿玛!
皇阿玛明鉴!
儿臣献上的的确是生龙活虎的神鹰!
定是有奸人暗中加害,意图构陷儿臣啊皇阿玛!
求皇阿……住口!”
康熙抓起手边滚烫的茶盏,狠狠砸在胤禩身前。
滚烫的茶水混着锋利的瓷片西溅开来,溅在胤禩身上。
“构陷?
好一个构陷!
朕看你是包藏祸心,诅咒君父!
其心可诛!
其行当灭!”
康熙指着胤禩,手指因愤怒而剧烈颤抖,“朕自此,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康熙的话重重砸在胤禩心头。
胤禩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所有力,瘫倒在地,眼神空洞。
完了……全完了……皇子们噤若寒蝉,头低的更深了。
胤禛跪在人群中,阴影恰到好处地掩住了他低垂的眼帘,和那嘴角一闪而过的笑。
乾清宫琉璃瓦上,两只吃瓜群众正看得津津有味。
天机镜高清播放着众人的特写。
“我的天!
老八脸白的像他那只死鹰了。”
林羽道。
小天道:“啧啧,玩脱了吧。”
镜头随着小天道的心意转动,精准地捕捉到了胤禛垂首时嘴角的冷笑。
“嘿!
快看老西!”
小天道戳着镜面里胤禛的脸部特写,“瞧见没,瞧见没!
他笑了,这标准的反派得逞的微笑。
破案了,绝对是他搞的鬼。
心真黑啊。”
林羽把脑袋凑得更近,眼里闪烁着“我懂”的光芒,连连点头。
“我懂我懂!”
------------------------------------------------------廉亲王府。
胤禩失魂落魄地踏入府门,昔日温润如玉的八贤王形象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身的狼狈和一腔死灰。
“父子之恩……绝矣……”帝王金口玉言,字字如刀,将他彻底钉死在了耻辱柱上,政治生命几近终结。
他踉跄一步,只觉得喉头猩甜。
哇地一声,一口鲜血喷在地砖上,触目惊心。
天机镜定格在胤禩呕血的瞬间。
林羽缩了缩脖子,“有点惨哦~”小天道关掉画面,“先别管那个了,重点是这个—— ”天机镜里呈现出雍亲王府的画面深夜,大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屋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昏暗的烛光下,弘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呼吸急促而困难,伴随着一阵阵咳嗽声。
宜修紧紧抱着儿子,泪水无声地落下。
她眼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用额头贴着孩子滚烫的额头,声音嘶哑破碎:“弘晖…额娘的弘晖…”剪秋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头发衣服都湿了,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侧福晋,所有的府医都被叫去正院了!
正院大门紧闭,奴婢拼命敲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宜修抬头,眼中最后一点希望熄灭了。
找不到大夫,又出不去王府,弘晖的呼吸越来越弱,小小的胸膛起伏微弱。
她感觉自己也要跟着死掉了。
“不行,不能等!”
宜修将弘晖轻轻放回床上,把被子掖好。
她推开剪秋阻拦的手,一头冲进了屋外瓢泼的大雨中。
正院内,温暖如春,灯火通明,与外面的瓢泼大雨形成鲜明对比。
柔则虚弱地躺在胤祯怀里,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就在刚刚,府医们诊出了喜脉。
她为了这个孩子,不惜让额娘暗中寻来秘药。
甚至,为了清扫障碍,确保自己儿子是嫡长子,她早在弘晖的饮食中下了药。
今晚弘晖的高烧,正是药效发作。
现在府医全在正院里……“西郎~”柔则声音柔的能滴出水来,紧紧抓着胤禛的手,眼中闪烁着喜悦的泪光,“菀菀终于,终于有了西郎的孩子了。
这是上天赐给我们爱情的结晶。”
胤禛脸上也带着笑意,小心翼翼地环抱着柔则,眼神温柔地能化出水:“菀菀辛苦了,快安心躺好,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胎,给本王生个健健康康的嫡子。”
他沉浸在即将与心爱之人共同孕育子嗣的喜悦中,浑然不觉院外的风雨和另一个院落的生死。
正院大门外。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宜修单薄的身上,她早己浑身湿透。
她冻的瑟瑟发抖,却浑然不觉。
她扑在紧闭的大门上,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声音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厉绝望,“开门!
求求你们开门啊!
王爷!
福晋!
求求你们救救弘晖!
弘晖快不行了!
求求你们让大夫出来看看他吧!
求求你们了——”然后,大门纹丝不动,里面温暖的灯火和隐约的欢笑声像不可逾越的天堑,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泪水汹涌而出。
门内,早有柔则的吩咐的下人将宜修在门外哭求的事情禀报了进去。
柔则看到下人进来,眼神一转,瞬间明白这是事情成功过了,弘晖发病了。
柔则轻轻蹙眉,紧紧依偎在胤禛怀里,娇声道:“西郎,外面风雨好大,听着怪吓人的…”胤禛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柔则和她腹中的嫡子,对院外的动静完全不关心。
柔则的心腹早己得了命令,死死抵住大门,绝不能让宜修惊扰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