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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3-04

看那连绵的群山——你看到了什么?1我坐在教工宿舍里批作业,

说好听点是“宿舍”,其实就个临时搭建的草盒子,留出一扇门供里面的人喘几口气。

我向来不喜用繁重的作业压迫学生,当然也没有多少学生可以供我压施压,

作业不多时便批完了。“没有时间了。”我猛的一惊,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直上,

这五个字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我勉强定神,从口里尝到血腥味。

“陈老师……”身后传来一声胆怯的叫唤,我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向前迈一步。

做完我才反应过来,是田芳芳在说话。“芳芳?”我立即回头,

一个瘦小的小姑娘睁着杏眼看着我,双手背在身后,两根细细的辫子挂在肩上,

发现我认出她便高兴地笑了起来。“怎么了?有什么事要问老师吗?

”“嗯!”田芳芳用力的点了点头,我怕他削尖的下巴把单薄的胸腔刺穿,

心疼的抚摸她的头顶。女孩嘻嘻的笑了起来。接着说,

“陈老师!爷爷说今晚爸爸就能回来了,妈妈也这么说,还让我去谢谢叶婆婆,

是她让我们一家团聚的。”“你爸爸他不是……”我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问道,

“你来找我是要说些什么,是不是你妈妈有什么话想告诉我!”我压低声音,

尽量平稳的说出话来。“不是,妈妈没有让我来找陈老师,是我自己有事情想来找你。

”田芳芳说着,从背后掏出一瓶罐子,“这是能让大家都幸福的东西。我想送给老师,

我想老师也能幸福!”女孩高举着罐子,脸上的表情仿佛浸泡在蜜糖里。

近视使我很难看清上面的文字,我眯着眼走近了些,这下看清楚了,上面白底黑字,

印着老鼠药三个大字。我使劲看,只从里面看出尘埃腐朽,看出唢呐悲泣来,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女孩的头。她似乎不满意的说:“陈老师,

这是我妈妈买来的,而且妈妈也这么说,她……”我捂住田芳芳的嘴,凑在她耳旁低语。

“我知道……我知道,像小娟那样的人怎么会放弃呢?不用说了,老师都知道,芳芳,

我全都知道……”“芳芳一定能获得幸福,一定能!你妈妈、我、叶医生都会保佑你,

你会健康成长,直到不用任何人的保护。”小女孩猛地跳了起来,

她愉快又骄傲地说:“我是被保佑的,我会幸福的,我是会被保佑的,我会幸福的。

”一阵晚风吹来,僵硬的身体发出信号,让血液重流,我缓慢的直起身看无垠天幕布满星辰,

望四周青峰如簇,一股悲鸣从心底奏响。我想起赵小娟,想起前几天收到她的信时的震撼,

信里写着:我的尸体不会腐烂在土地里会像鸟儿一样死在天空中“是的,

我们所有人都会得到幸福。”我的声音冲荡在空气中无处可寻。

2早上在报社整理好东西,朱主编偷偷看了我好几眼,一直到临上车的时候,

他才悄悄的问我:“真的想好了吗?这一去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察觉到他的他在忌惮什么,我不由得笑着说:“就算再也回不来了,

我也想知道真相没有什么比揭露一切更重要的。”朱主编取下眼镜,一摸口袋,又带了回去。

他不再看我,冲我摆了摆手,像是知道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一样的沉默了。

我坐上前往青山村的专车,回头去找朱主编的身影。我回头一看,他已经不见了。

车还在继续向前驶去。我以为这么个闭塞的小村庄不会有戴着眼镜的斯文人,

可这个村民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他留着干净短发,条纹的衬衫塞在黑色的直筒裤里,

一双漆黑的眼睛透过眼镜来看我,似乎藏着几分笑意。我忍不住问:“我是来支教的老师,

我叫陈清穗,请问你是?”他眯着眼笑了起来,挥手让我先走,解释道:“我知道你是谁,

关于我和这个村子,我们路上再慢慢说。不然就赶不上晚饭。”“好,你尽管往前走,

我会跟上的。”我说“行。”他跳上一块石头,“那我就开始了,我是叶敬山,尊敬的敬。

大山的山,是青山村的一名医生,村里都叫我叶医生。关于这个村子,

村里只有七十几户人家,都是些没读过书的农户,吃了没文化的亏,

特别想让孩子多学点知识,就合资办了个小学,想必你也是听说了这个才过来的吧?

”我抬头看了看,这里四周都是山,从山头连到山尾,竟成了一个封闭的圆形。天也是圆的,

我随着山势向上攀爬,逐渐放大的天空展示在我的眼前,我突然意识到这像是个井,

自己是那只青蛙。这时叶敬山就说了:“陈老师,你为什么想来这里支教?”“为什么?

”***笑了一声,“因为我想成为一名真正的老师,我想实现这群孩子的梦想,

帮他们走出大山,没有人的梦想必须被辜负,我会尽我的努力完成这一切。”叶敬山沉默着,

他如死水一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似乎将我前半生***裸的审视了一遍,

我不由得挺起腰背,觉得自己必须度过这一关。良久,他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说:“你或许无法做到,因为青山村的人并不都愿意让孩子走出大山。”他睁开眼,

凝视着前路,“但我应该相信你,不然这个村子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我追问。

他缓慢的摇头:“田家的赵小娟,你们是同龄人,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还有……”一只乌鸦从枯树上飞起,尖叫刺破长空,叶敬山的声音掩盖在里面,

轻的叫人难以听清。但我不止听清了,还深深的刻在脑海里。他在说:“看那连绵的群山,

你看到了什么?”3我在教师宿舍放好东西后,便去找赵小娟不只是因为叶医生的推荐,

还有她的公公,是我此行的目标,田有福。校长告诉我,田家在村西经营着一家小卖部,

她凑近了几步,抖着一张厚厚的嘴唇说:“是叶医生带你来的吧?我跟你说哦,他啊,

是我们这儿唯一一个上过大学的人,不过叶家的两口子不让他离开外面工作,

就回来开了个卫生所。”她吐着飞沫咂了一下嘴,“这么个好孩子,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亲爹亲娘是谁。”“叶医生是个孤儿?”我不由得插嘴。“不是,

他呀——”校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被拐卖来的。”拐卖?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着,一扇门向我大敞,

背后藏着的东西或许能让我够着些真相“是什么时候的事了?难道没人管吗?”我问“管?

”女校长掐住我的胳膊,一双三角眼吊起来,直直的盯着我,“谁管?管了有什么用?

他来到我们村,一辈子只能叫叶家那两口子叫爹娘,姑娘还是省了这个心思,

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自知失言,反而让村民多了些防备之心,

我只好摸了摸她的手背说:“并没有想管这件事的意思,只是替叶医生惋惜罢了。

不要多想了,校长,我只是来支教的小学老师”她像变脸一样般的微笑,

尴尬的说了一句:“是我想多了,没事就好”“那校长,我是新来的,不太了解情况,

田家有发生过什么事吗?啊——我只是要去拜访人家,总要避免说错了什么讨人厌。

”我状似随意的说“这个的话,田家先前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

就是——”女校长四下张望了一下,凑在我的耳畔说,

“两个月前田家大儿不小心从山上掉下去摔死了。那个惨状”女校长面目狰狞,

冲我摆了摆手,“不说了,就是你去见田老汉的时候要注意,不要提起他大儿,不要提,

不要问,就这些”像是怕我多问一样,她说完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我想了想,

拎起一箱牛奶往田家走。此时红日西垂,一只乌鸦惊枝而起,

可它飞不出日光4当看到田字的红灯笼时,一股浓郁的腐臭味从鼻尖冲上脑门,

我连忙捂住口鼻。一个挽着袖子的年轻女人看见我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说:“是陈青穗陈老师吧,不好意思,这气味有些呛,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抬了抬手里的碗,全是黑乎乎的汁水。“没事。”我往前再走了几步,

没过多久气味就淡了下去。“这是什么东西,味道这么独特?”女人将碗送到嘴边猛灌,

黑色汁水从嘴边流下,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圆圈。她拿出纸巾,一边抹嘴,

这才说:“是一些中药,没办法,身体不太好,你见谅”她又说,我是赵小娟,田家儿媳,

我公公去田里干活儿,婆婆去叶婆婆那儿还没回来,你要是有什么事,恐怕得再等一会儿,

或者直接告诉我也行”“没事儿,只是来认识下村里人。”我把牛奶提到院子里,

赵小娟连忙推开我的手,嘴说着不用直到现在,我才有机会好好看看这个女人。

偏白的皮肤藏在深棕色的毛衣里,她的脸看不出一点瑕疵,

漂亮的狭长的桃花眼下有三道细细的皱纹,显出一丝疲惫。我触碰到她的手,

几乎没有任何茧子,手心也是单薄平滑,绝对不是干粗活的人的手终于说服赵小娟收下牛奶。

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友善,问:“小娟,你以前是青山村的人吗?我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

”“啊,我不是,我以前是前面镇上的,跟了有荣以后才来的,可能帮不了你什么忙。

”赵小娟说“田有荣吗?”我察觉女人身体骤然紧绷,问“小娟以前是做什么的,

保养的那么好。”“嘿,还能干什么。我以前开了一家影楼做老板娘”她有些激动,

拉住我的手说,“虽然不大,但是勉强能混口饭吃。我以前最喜欢拍照片了,

不管是进还是人物,风景,经我手的总能拉去博物馆展览一番”“这么厉害,我可以看看吗?

”赵小娟想了想,招呼我往楼上走,女人的背挺得很直,

看不出她曾经经历了丧夫之痛台阶上长出几根野草,我小心地避开鲜嫩的植被,

不禁想抬头看看田家大宅的二楼,从突出的阳台缝里向深处探去,

一只乌鸦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修长的漆黑的翅膀绞着我头发,仿佛想将我连根拔起,

整个除去。赵小娟大喊一声,

这个大胆的家伙才惊慌地蹭着墙壁逃走“这些东西在这里筑窝很久了,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她诚恳地递给我纸巾和木梳,气愤地跺了一下脚。

“和……一样令人讨厌”“没关系,可能见我是生人有些害怕罢了。

”我不在意的用手抓一下头发,微凉的触感使我不由得感到一丝疑惑,难道是乌鸦的唾液?

可怎么会有这么大面积的残留?我连忙拿下手一看,鲜红的液体从指缝蜿蜒而下,

流过凸出的手腕,伸入衣袖“是乌鸦的血”我和赵小娟同时道,我看向她。

女人从容地指着我的手说:“你是在摸到以后才发现出血的,说明你并没有受伤,

那只能是那只乌鸦,毕竟它的食物都是我婆婆给的一些腐肉,

自然不会有饿肚子而攻击人的情况。”“很不错推理,没想到这么一个小村子,

竟然有两位十分优秀的人在,还都让我碰上了,

是何等的福气”赵小娟别过脸摸了摸耳背:“陈老师果然是有文化的人,

说话都和别人不一样”我还是想进田家大宅看看,就要求她一定要让我看看她的作品,

我们一起进入二楼。猩红的门推开一条小缝,赵小娟走进门里,直到她被完全吞噬,

我才如梦初醒一般抬脚。二楼很大,玄关对着一山破纸箱,阻挡了大半边路。正面看去,

只能找到一个厚厚的日历挂在门帘后面,头顶老旧的灯泛出青灰色的光,木椅,茶桌,

门窗都用白纹的花布遮盖得严严实实。向左看去,无限阴暗的深处摆着一张黑白照,

在两根白蜡烛后面阴恻恻的看向门口赵小娟推开其中一扇被白布盖着的门,

清秀的脸被灯照得绿油油。她看着我笑了一下,

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空大的客厅只剩下我和一张黑白照,

我不知道没被光照的地方还有多少东西,小心翼翼地跟着她走进了房间赵小娟在白光下,

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微笑,她好像年轻了好几岁一样,端着一台过时的手动照相机,

纤细苍白的手像抚摸恋人的脸一样轻柔的掸去灰尘极其不协调的是,

她背后有一张破烂的背景布,从缺口处的老化程度,

可以知道已经饱经岁月沧桑“我好像好久没这么拿着我的相机了,仿佛甜只甜了一瞬,

苦却苦了很多年”女人漂亮的桃花眼盯着我,像巨大的漩涡,致命又危险的迷人。她没有笑,

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了起来。她的手法看上去很娴熟,烟头跟打火机一点,指尖轻轻一弹,

一支青烟从火光处徐徐上升,不多时,她的脸模糊在白气里“抱歉,我本来不抽烟的,

但现在也不能不抽。”她轻轻的说着,气质慵懒起来,或许这时才是真实的她,

不是那个一夸就害羞年轻媳妇儿“叶医生跟我说了,你是和我们一样的,

我必须说服你加入我们,同样,我也会把你想要的给你”“什么!”我睁大双眼,

这意味着我的目的已经暴露了。这不是我在试探这些一辈子出不了山的人,

而是两个人在试探我“为了表示诚意,我先将其中一部分给你,如果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请尽快去找叶医生。”赵小娟深深吸了口气,“没有时间了”平地惊雷,

我的全身猛烈的跳动了一下,按住女人纤细的手臂不假思索的问:“为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女人缓缓地扭过头,空洞的眼神穿刺穿五脏六腑。我看到她苍白的嘴唇吐出几个字,

仔细听,什么也听不见。我尝试读她的唇语,仿佛是简单两个字:出去。

她接下来讲一个很短的故事5赵小娟的自白——我曾经以为我是圆满的,追逐过梦想,

也有一个深爱我的丈夫和一个乖巧的女儿,但也可以说是糟糕,因为最后梦碎了,

丈夫也死了。有时我们需要用梦想填满内心,有时我们的柴米油盐需要我们放弃内心。

我有一张巨大的背景布,我有一幅清新美好的背景图,她们在照相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