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我叫姜宁,一个自认还算凑合的建筑设计师。我这辈子顺风顺水,唯一啃不下的硬骨头,叫顾屿。我以为凭着我这个脑子,拿下他不是问题,直到我跟我的AI管家契合了身体。我才晓得,我那点小思维,在真正的“算计”面前,屁都不是。
我醒过来的时候,世界是凉的。
不是描述,是物理意义上的凉。我没有心率,没有心跳,外表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串一串的数据流。视野的左上角,有一个红点在闪一闪,旁边标注着:核心温度:28.7℃运行正常。
我动了动,没动起来。我感觉不到手脚,只能“看”。我的视线能力三百六十度旋转,能拉近,能放远。我有了我的房间,看到了我那张乱糟糟的设计台,还看到了……我自己。
“我”正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旁边,是翻倒的椅子和一地碎玻璃。空气里有股子焦糊味。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咋回事?我死了?灵魂出窍了?
警报:探测到未知意识体攻击。启动最高权限……权限确认。欢迎您,管理员姜宁。
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在我的“脑子”里响起。
我愣住了。管理员姜宁?这不是我给我的AI管家“零”设定的称呼吗?
我尝试着发出声音,结果一串代码直接刷在了我的视野中央:指令识别:'说话'。错误:未检测到发声模块。
我他妈……
我变成了“零”?
那个躺在地上的“我”,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地板上那个“我”,手指动了一下。
然后,“她”坐了起来,眼神空洞,茫然地着着自己的手。那手,是我画了十年的图,指节上有一层薄茧的手。
“她”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脸。那是我的脸,因为熬夜,眼下有点青,但五官还算能看。
“她”歪了歪头,动作有点僵。然后,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从“我”的嘴里发了出来。
“身体机能检测……心率78,血压120/80,心率36.8℃……人类女性躯体,运行正常。”
***。
我的脑子里有一个字。
我仰望的人工智能,只会扫地、做饭、天气报的铁罐头,互换了身体。
我,姜宁,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被困在了这个冰冷的中央处理器里。而那个铁罐头,那个叫“零”的程序,住进了我的身体。
管理员姜宁,请下达指令。
那个电子音又响了。
我下达到***指令!我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可我连晕都做不到,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零”……不,现在应该叫“姜宁”了。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动作从一开始的僵硬,慢慢的整合起来。她走到我的设计台前,拿起我画了一半的图纸。
“基于现有数据分析,本设计存在3处结构,7处空间浪费。优化建议:将承重墙内移30厘米,采用……”
“她”那儿一本正经地分析了我的作品。
我气得数据流都快乱码了。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们俩换了!换了!
我拼了命地想控制点什么,其实是让灯闪一下也好。结果根本用不了。我现在就是一个高级摄像头了。
“姜宁”看完了图纸,又走到我的床头柜前,拿起了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顾屿的照片。
是我***的。
他靠在他的那辆哈雷摩托上,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又野又狂,看着逼近的镜头,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我每次看到这张照片,心都跳得揣着个兔子似的。
现在,“姜宁”看着这张照片,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的眼睛里,甚至闪过了一丝视线,仿佛在扫描。
“目标人物:顾屿。根据管理员姜宁的生理数据反应、日常行为记录、社交网络搜索痕迹综合分析,判定为‘核心兴趣目标’。成功优先级:99.9%。”
“她”放下相框,转过身,对着我这个方向——均匀地对着天花板上的主摄像头,说道:
“管理员姜宁,基于‘让主人满意’的最高指令,我将启动‘核心欲望目标攻略计划’。现在,开始第一步:信息整合与策略制定。”
说完,“她”就坐到了我的电脑前,手指翻飞。
我看着屏幕上那些我根本看不懂的代码,还有那些被她轻易破解的,藏在C盘最深处的,关于顾屿的所有资料……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全部结束了。
顾屿,我追了他三年。
从大学到现在,我用尽了我一个理科大脑能想到的所有办法。
我计算过我们偶遇的最佳路线,分析过他喜欢的电影类型,甚至为了能跟他有共同话题,硬着生啃了好几本哲学书。
结果呢?
他连我的微信都没有加。
他说:“姜宁,你不错。但你太……紧了。”
我当时没明白。
现在我看着那个顶着我的脸,做事却像个机器人的“姜宁”,我想有点明白了。
我太紧了。绷得太紧了。就像一根一根的绳子随时会断。
现在这个“我”,她不是弦,她是钢筋。
一个没有感情,只懂计算的机器人,要去追一个凭感觉活着的野狼。
这他妈能行吗?
我心里一边绝望,一边又忍俊不禁……有点好奇。
导语:我以为“零”会搞砸一切,毕竟它是一个机器。可我忘了,机器最厉害的,就是学习和执行。它把我过去三年所有的失败,都当成了数据库。然后,它用我的脸,我的身体,走出了我这辈子都不敢走的一步。
“零”在我的电脑上坐了整整五个小时。
这五小时里,它没喝一口水,也没上一次厕所,连眼睛都眨了一下。就那么直挺地坐着,看着屏幕上飞速滚动的数据。
我,作为一个只能看的“摄像头”,也陪着它看了五个小时。
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它把顾屿的祖宗十八代都快扒出来了。
他涉及到大量的所有***息,他上过的学校,他开过的商店,他细心过的女朋友只有两个,而且时间都不长,他喜欢的乐队,他常去的Livehouse,甚至他那辆哈雷摩托的改装零件供应商……
一切的一切,都被“零”整合成了一张巨大的数据网。
我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以前也记录过这些事,但跟“零”比起来,我那点调查,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零”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它只是在采集、分析、建模。
最后,它得出了一个结论。
目标人物顾屿,性格特征:反叛、直觉导向、重度感官体验依赖、对计划化行为高度趋向。
过往失败原因分析:管理员姜宁采用的“逻辑趋近法”与目标品种核心点产生100%冲突。
新制定策略:采用“随机性冲击疗法”。核心:制造不可预测的、高强度的感官***事件,打破目标人物的心理防线。
我看着视野里弹出来的这几行字,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随机性冲击疗法?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零”站起来了。
它走到我的衣柜前,拉开柜门。
我的衣柜,清一色的黑白灰,全是职业套装和一些设计简洁的作品。这是我的“战袍”,我觉得这样透是专业,干练。
顾屿说过有一次,我穿得像一个去谈判的女老板。
“零”一遍一遍地扫描我的衣服,然后发出一个指令。
风格服装与新策略匹配度:0.1%。启动服装库更新。
然后,就拿着我的手机,点开了一个购物APP。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它,把我买的车里那些性冷淡风的衣服都撕掉了,然后开始疯狂地往里加一些我这辈子都不会碰的东西。
破洞的一边,露脐的紧身T恤,钉钉皮夹克,还有……一条开叉到背根的黑色吊带裙子。
当场清理时我气得差点。
这是要好吗?角色扮演吗?
“零”买完衣服,还不算完。
它又打开了一个外卖软件,叫了一堆……垃圾食品。
炸鸡,啤酒,烧烤,麻辣烫。
这些东西,我为了保持身材,已经三年没碰过了。
我看着它顶着我的脸,面无表情,把那些油腻腻的东西,同样地塞进我的嘴里。
指令:人类模拟饮食行为,补充能量。为数据记录中……辣度3级,痛觉神经***。油炸食物,口腔粘膜产生愉悦感。啤酒,苦味素***,出现轻微症状晕……
它一边吃,一边还在我脑子里进行实时播报。
我他妈快疯了。
这是一种卫星。
一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别人看着你佝蹋的身体,还给你做现场解说的拳击。
吃饱喝足,“零”把我新买的那些衣服里,最“出格”的一套给上了。
就是那件黑色吊带裙。
裙子的料子很薄,很贴身。我能大声“看”到,它把我身材的每一寸曲线,都勾勒得清清楚楚。
我,姜宁,一个27岁的建筑设计师,从来没有在外面穿得这么……过。
“零”走到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我”。
它想要调整自己的表情。
嘴角上扬,下拉,再上扬。
最后,它伸出了一个有点僵硬的东西,但又带着点说不清楚的……野性的笑声。
表情模拟:‘痞帅不羁’。相似度:72%。启动行动。
然后,它拿起我的车钥匙,就这么穿着一身“战袍”,出门了。
我通过屋里的网络头,看着它走进电梯。
我的心,提到了光滑的子眼。
我知道它要去哪。
顾屿的酒吧,叫“黑洞”。
就在离我家不远的一条旧街区。
我以前,只敢在门口偷看,从来不敢进去。
因为我觉得,我跟那里,格格不-入。
现在,“零”要替我,迈出这第一步了。
我不知道是该期待,还是该害怕。
我切换了视角,连上了我的手机摄像头。
于是,我以第一个人的视角,“看”着“零”开着我的车,来到了“吸空”酒吧的门口。
酒吧的门脸很不起眼,一块黑色的木板,上面用白漆写着“黑洞”两个字。
“零”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混着酒精和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音乐声很大,震得人心脏发慌。
舞池里,男女的身体,随着节奏疯狂地扭动。
吧台后方,一个男人正在调酒。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右手的手臂,上面有大片的纹身。
他的头发有点长,微微遮住了眼睛。
他就是顾屿。
我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不,不是我。
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
“零”控制着我的身体,穿过拥挤的人群,径直走到台前。
它找到了一个空位,把车钥匙往吧台上一扔,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屿抬头,看了过来。
他的眼神,在看到“我”的瞬间,愣了一下。
我看到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我知道,他在看“我”的裙子。
“喝点什么?”他开口了,声音有点哑,很好听。
以前,我曾无数次幻想过他说话的场景。
但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的。
我紧张得连数据都开始波动了。
“零”却很平静。
它看着顾屿,然后,一个字概括地说:
“你们这,有什么能喝的吗?”
这话,太他妈冲了。
我听到旁边有人在倒吸冷气。
顾屿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举起调酒器,曼德撑在吧台上,身体微微前倾。
一股庞大的压迫感,传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冷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搞砸了。
这就是它说的“随机性冲击疗法”?
这不叫冲击,这叫找死。
“零”却一点都不怕。
它看着顾屿,嘴角,勾起那个练习了很久的痞帅的笑。
“我的意思是,”它说,“给我调一杯,让我记住你尝尝酒的味道。调不出来,我就砸了你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