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响时，我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排骨汤，准备叫妹妹林晚吃饭。汤的香气还在氤氲，
门外传来的声音却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到脚底。“林昭，开门，我知道你在这里。
”是周明轩，林晚的未婚夫，那个她三天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逃离的男人。我浑身一僵，
手里的汤碗差点摔在地上。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紧闭的卧室门。林晚就在里面。
我把她藏得很好，这栋老旧的公寓是我大学时租的，毕业后也没退，偶尔过来住，除了我，
没人知道这个地址。周明轩怎么会找来？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重，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林昭，别逼我踹门。为了你那个不懂事的妹妹，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对谁都没好处。
”我深吸一口气，将汤碗放在桌上，快步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出去。
周明轩英俊的脸上满是阴沉和不耐。他身后还站着两个黑衣保镖，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我打开门，身体挡在门口，声音冰冷：“周先生，你找错地方了，
林晚不在这里。”周明轩冷笑一声，那双总是含着温文尔雅笑意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轻蔑和嘲弄。他绕过我，视线直接投向公寓内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排骨汤。
“两副碗筷，林昭，你一个人用得过来吗？”他像是看穿了一个拙劣的谎言，
语气里充满了智商上的优越感，“别装了，是晚晚自己告诉我，她躲在你这里的。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是晚晚自己……告诉他的？怎么可能！
三天前，林晚哭着给我打电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姐，救救我，我不想嫁给周明轩，
他就是个魔鬼！我害怕，你快来带我走！”我二话不说，连夜开了五个小时的车，
把她从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接了出来，安置在我这个无人知晓的避风港。这三天，
我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她情绪崩溃，噩梦连连，我就抱着她，像小时候一样给她唱摇篮曲。
她没有胃口，我就变着花样给她做她爱吃的菜。我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哪怕是跟父母决裂，也要护她周全。可现在，周明轩告诉我，是她亲手把这个避风港的位置，
告诉了她想要逃离的“魔鬼”。我不信。我绝不相信。“不可能！”我斩钉截铁地说，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周明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嗤笑一声，拿出手机，
点开一段录音。林晚那熟悉又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从听筒里传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明轩，对不起，
我不该那么任性……我姐姐她也是好心，你别怪她……她就住在我以前跟你说过的，
她大学城附近的老房子里，地址是……”录音很短，却足以将我所有的坚持和信任击得粉碎。
我死死地盯着周明舟，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咔哒”一声，开了。
林晚穿着我给她买的兔子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得像核桃。
她怯生生地看着门口的周明轩，然后又把目光转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闪躲。
“姐……”她小声地叫我。周明轩脸上的嘲讽更深了，他推开我，径直走到林晚面前，
一把将她拽进怀里。林晚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顺从地靠在了他怀里，
像一只找到了主人的小猫。“闹够了就跟我回家。”周明轩的语气算不上温柔，
甚至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林晚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嗯。”这一幕，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的，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我看着林晚，
声音干涩得厉害：“为什么？”林晚从周明舟怀里抬起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她咬着嘴唇，
小声辩解：“姐，对不起……明轩他……他答应我了，只要我跟他回去，
他就不追究你带我逃跑的责任，也不会为难爸妈的公司……”“为难爸妈的公司？
”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的妹妹，也像是第一次认识我的父母，“所以，在你眼里，
我这几天的收留和保护，就是‘责任’？就是可以拿来跟他谈判的筹码？
”我的质问让她脸色一白。周明轩搂紧了她，替她回答，
语气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林昭，你也别把自己想得太高尚。你妹妹只是一时糊涂，
闹点小脾气。我这个做未婚夫的，还能跟她计较不成？倒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带走，
你知道这三天我们周家和林家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吗？我们两家的合作项目，
差点因为你的冲动就泡汤了！”我笑了，是气笑的。“我的冲动？周明轩，
你是不是忘了三天前林晚给我打电话时，哭得有多撕心裂肺？她说你是个魔鬼！她求我救她！
现在你告诉我，这只是闹脾气？”周明轩的脸色沉了下来。林晚急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跑到我面前，拉住我的胳膊，急切地解释：“姐，你别说了！我……我那都是气话！
明轩他只是……只是那天晚上喝多了，对我说了几句重话，我一时想不开才跑出来的。
都怪我，不关他的事。”“重话？”我盯着她的眼睛，“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让你怕成那样？”林晚的眼神剧烈地闪烁起来，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周明轩，
后者正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看着她。她立刻低下头，
声音更小了：“没什么……就是夫妻间的情趣，我不习惯而已。姐，你别问了，我们回家吧。
”夫妻间的情趣？我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天在电话里，
林晚断断续续的哭诉——“他掐着我的脖子……他说我就像条狗……姐，
我好怕……”这些话，她都忘了吗？还是不敢承认了？我看着她这副懦弱又自欺欺人的样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疲惫涌上心头。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我刚一接通，妈妈劈头盖脸的责骂就传了过来：“林昭！你是不是疯了！
你把晚晚藏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家公司差点完蛋！周家已经决定撤资了！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们才甘心！”我握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咆哮，只觉得无比荒唐。
“妈，是林晚自己跑的，她向我求救。”“求救？她一个小姑娘家懂什么！
就算明轩对她严厉了点，那也是为她好！你倒好，你还火上浇油！我告诉你林昭，
你今天必须把晚晚给我完好无损地送回来，还得亲自去给明轩和周家父母道歉！否则，
我就没你这个女儿！”“嘟嘟嘟……”电话被狠狠挂断。
我还没从这通电话的冲击中缓过神来，爸爸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与妈妈的歇斯底里不同，
爸爸的语气显得“语重心长”，却更让我心寒。“昭昭啊，爸爸知道你心疼妹妹。
但是这件事，你做得太鲁莽了。我们林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公司全靠着和周家的合作项目吊着一口气。晚晚能嫁给明轩，是我们家高攀了。她受点委屈，
那也是应该的。你作为姐姐，不但不劝她，还带着她胡闹，太不懂事了。”“爸，
”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你知不知道周明轩对她做了什么？那是家暴！
他会毁了林晚一辈子的！”“什么家暴！说得那么难听！”爸爸的声音陡然拔高，
“男人在外面应酬，喝多了脾气不好很正常！忍一忍就过去了！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
为了这点小事，就放弃这么好的姻缘，放弃我们整个家的前途，你妹妹都没你这么糊涂！
”“昭昭，听爸一句劝。赶紧把晚晚带回来，好好跟明轩认个错。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以后你们姐妹俩，还有我们全家，都得仰仗周家。你可不能再犯傻了。
”听着父亲理所当然的话语，我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一个冰窖。原来在他们眼里，
女儿的幸福、尊严甚至人身安全，都比不上公司的利益和一个所谓的“好姻缘”。
我为林晚不值，更为我自己不值。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我努力工作，
不让父母操心。我拼尽全力，保护我唯一的妹妹。到头来，在他们眼中，我和妹妹，
不过是可以被牺牲、被交换的筹碼。周明轩满意地看着我脸上血色褪尽的样子，
他像一个胜利者，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听到了吗？林昭。这就是现实。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其实你只是个麻烦制造者。”他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顺便告诉你，那天晚上，我确实喝多了。不过，
我没打她，我只是让她跪下给我擦鞋，告诉她，既然进了我周家的门，
就要学会当一条听话的狗。看来，她学得很快。”他的话语像淬了毒的针，
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里。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而他，只是轻蔑地一笑，
转身对林晚伸出手：“晚晚，我们走。别再跟你这个拎不清的姐姐浪费时间了。
”林晚犹豫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划过一丝不忍。但那丝不忍，
很快就被对周明轩的恐惧和对富贵生活的向往所取代。她低下头，快步走到周明轩身边，
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紧紧地挨着他。他们就要这样走了。我毁掉了自己的原则，
冒着得罪全世界的风险，换来的就是这样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和笑话。不。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门口的那一刻，我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小小的公寓里。
“周明轩。”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你还想怎么样”的不耐烦。
我看着他，也看着他身边瑟瑟发抖的林晚，还有我那因为父母电话而一直亮着屏幕的手机，
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不是说，我把事情闹大了，差点毁了你们的合作吗？
”我一步步向他们走去，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决绝，“你不是说，
我得为我的‘冲动’负责吗？”周明轩皱起眉：“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走到他们面前，目光直视着他，“既然你们觉得我错得这么离谱，
那总得让我付出点代价，才能平息周大少的怒火，对不对？
”林晚不安地拉了拉周明轩的衣角：“明轩，算了，我们走吧。姐姐她……”“你闭嘴！
”我厉声喝道，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口气对她说话。林晚吓得一哆嗦，眼圈瞬间就红了。
周明轩把她护在身后，不悦地看着我：“林昭，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动我？”我笑得更灿烂了，“我好怕啊。不过，在你们动我之前，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账算清楚。”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第一，
林晚在我这里住了三天，吃了我三天的饭。按照市价，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一天一万，
私厨定制餐饮一天五千，总共是四万五。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给你打个折，算四万块。
不过分吧？”所有人都愣住了。林晚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姐，你……你怎么能跟我算钱？
”“我为什么不能？”我冷冷地反问，“你把我当姐姐了吗？你出卖我的时候，
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姐妹？你跟你未婚夫演戏，把我当猴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姐妹？
”“现在，我不是你姐姐，我是个为你提供庇护服务的‘麻烦制造者’。服务，
当然是要收费的。”周明轩的脸黑得像锅底：“林昭，你穷疯了？”“对啊，我就是穷疯了。
”我坦然承认，“不像周大少爷财大气粗。所以，这笔钱，你必须付。”“第二，
”我没有理会他们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你带着两个保镖，气势汹汹地踹我的门，
对我进行精神恐吓。我的这扇门，是我花五千块换的防盗门，被你踹坏了，得赔。我的精神，
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创伤，需要看心理医生，后续费用不可估量。这样吧，我也不多要，
精神损失费，你给个十万块，这事就算了了。”“你做梦！”周明轩怒吼道。
“我有没有做梦，你很快就知道了。”我拿出手机，点开了录音功能，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110吗？我要报警。地址是大学城XX路XX小区X栋X单元XXX。
有人私闯民宅，并且对我进行人身威胁和恐吓勒索。”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房间里，
却像一颗炸雷。林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冲过来想抢我的手机：“姐！你疯了！
你不能报警！这件事传出去，明轩和我们家的脸往哪儿放啊！”我侧身躲开，
冷眼看着她：“现在知道要脸了？你把他叫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脸往哪儿放？
你跟你爸妈联合起来逼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脸往哪儿放？”“林晚，我告诉你，
从你把我的地址告诉周明轩的那一刻起，你和我，就再也不是姐妹了。
”周明轩显然也没想到我敢来真的。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他示意保镖拦住我，
自己则一把抢过林晚的手机，迅速操作起来。“滴”的一声，我的手机显示有十五万到账。
“钱给你了！”他咬牙切齿地说，“现在，可以把电话挂了吗？”我看着到账信息，笑了笑，
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挂断键。“很好。”我满意地点点头，“钱货两清。现在，
请你们从我家滚出去。”“你……”周明轩气得发抖。他大概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
但他不敢再闹下去。毕竟，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这点家庭纠纷闹进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