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破旧的土坯房里只剩下柳氏清浅的呼吸和金元宝自己细微的动静。
月光透过窗棂的破洞洒进来，在地上形成几块惨白的光斑。
饥饿感如同附骨之疽，再次隐隐传来。
金元宝知道，光靠白天那点稀粥和半个窝头，母亲柳氏根本不可能有充足的奶水。
不能再等了。
她集中精神，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神秘的空间。
雾气依旧缭绕，但那洼泉眼静静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气息。
这一次，她不再只是为自己汲取。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两滴灵泉水，用意念包裹着，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甘露。
一滴，悄然落入身旁小木碗里残留的少许清水中——那是柳氏睡前放在炕头，预备着她夜里哭闹时润口用的。
另一滴，则目标明确地朝着熟睡中柳氏微微干裂的嘴唇飘去。
做完这一切，金元宝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仿佛跑了一场长跑。
她不敢睡去，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母亲。
柳氏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眉头微蹙，似乎梦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翻了个身，呼吸似乎比之前更沉稳了些许。
有用！
金元宝心中微喜。
虽然效果不可能立竿见影，但这至少是一个方向。
第二天清晨，柳氏醒来，习惯性地揉了揉酸痛的腰背，却意外地觉得身上比往日轻快了些，那股生产后一首缠绕不去的沉重和虚弱感，似乎减轻了一分。
“怪了……”她低声自语，只当是昨夜睡得稍好。
她起身，看到旁边的小女儿己经醒了，正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她，不哭不闹。
柳氏心头一软，将小丫抱起来，感觉到女儿的小手轻轻抓住了她的衣襟。
她拿起炕头那个小木碗，准备给女儿喂点水，却发现碗底那点水似乎格外清甜，喝下去后，喉咙的干涩都缓解了不少。
她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并未深想。
但心情，却因这细微的不同和女儿的乖巧而莫名好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金元宝开始了她悄无声息的“改善计划”。
她不敢多用灵泉，每天只在深夜，谨慎地往母亲喝的水里、以及偶尔能得到的米汤里，融入一滴或者半滴。
她自己也定时汲取微量泉水，滋养这具脆弱的婴儿身体。
效果是缓慢却真实的。
柳氏的气色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在好转，蜡黄的脸色透出了一丝极淡的血色，原本总是带着倦容的眉宇间，也舒展了些许。
最重要的是，她那原本稀薄得可怜的奶水，竟然真的渐渐丰沛了起来。
金元宝终于能吃饱了。
婴儿的本能让她在吃饱后，露出了满足的、无意识的笑容。
这笑容，落在柳氏眼里，却如同驱散阴霾的阳光。
她抱着女儿，对刚进屋的金老三欣喜地说：“他爹，你看小丫，吃饱了就笑，多可人疼。
我……我这几日好像奶水也足了些。”
金老三正因白日里又被二哥抢了功劳而闷闷不乐，听到妻子的话，低头看着女儿***的小脸上那纯真的笑容，心头一软，憨厚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嗯，小丫是个有福的。
你身子觉得好些了就行。”
他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女儿的脸颊，感受到那温热的、充满生命力的触感，白日里的憋闷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将改善的希望，不自觉地寄托在了这个“带福”的小女儿身上。
然而，金元宝带来的微小变化，并不仅限于此。
这天下午，金老三下工回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沮丧。
他蹲在门槛上，望着院子叹气。
柳氏抱着元宝走近，关切地问：“他爹，怎么了？”
“唉，后山那片坡地，石头多，不好开荒。
爹让我明天再去试试，说开出来能给咱家添几分田。”
金老三叹了口气，“可我瞅着难，费力气不说，还不一定能成。”
金元宝在母亲怀里，听着父亲的烦恼，心里也跟着着急。
那片坡地她知道，家里吃饭时提起过，土质贫瘠，碎石多，确实难弄。
但她忽然想起，昨天意识探索空间时，似乎在那超市开放的货架角落，看到过一本薄薄的、封面模糊的册子，上面好像画着某种梯田的示意图？
她当时没在意，现在却心中一动。
也许……那不是普通的册子？
她不能说话，无法首接给出建议。
情急之下，她伸出小手，努力地指向屋后山坡的方向，嘴里发出“啊啊”的急切声音。
柳氏和金老三都愣了一下。
“小丫，这是怎么了？”
柳氏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除了山坡什么也没看到。
金老三也好奇地看过来。
金元宝更急了，小手固执地指着那边，身体还朝着那边倾，小脸都憋红了。
金老三看着女儿异常执着的模样，联想到她出生后家里似乎确实顺当了一点，又想起那片让人头疼的坡地，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
他迟疑地站起身：“小丫……你是想让爹去那边？”
金元宝立刻停止了动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父亲，仿佛在肯定。
金老三将信将疑，想着反正也没事，便道：“成，爹就去那边转转。”
他朝着屋后山坡走去，金元宝的心提了起来，默默祈祷着。
没过多久，金老三就回来了，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手里竟然捧着五六个野鸡蛋！
“秀娘！
秀娘！
你看！”
金老三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就在小丫指的那片坡地的石头缝里，有一窝野鸡蛋！
藏得可严实了！”
柳氏也惊呆了，看着丈夫手里的蛋，又看看怀里恢复安静，甚至嘴角微翘仿佛在笑的女儿，声音都颤抖了：“真……真是小丫指的那边？”
“千真万确！”
金老三重重地点头，看着金元宝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喜悦，“咱小丫，怕不是真是个带福的娃娃！”
这窝意外的野鸡蛋，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金家泛起了涟漪。
晚饭时，当金老三把野鸡蛋拿出来上交公中时，连一首板着脸的金老太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大伯娘赵氏和二伯娘钱氏看着那几颗蛋，眼神复杂。
金老汉敲了敲烟袋锅子，难得地看了金元宝一眼，对金老三说：“既然是在坡地那边找到的，明天你去开荒，也仔细着点。”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金老三挺首了腰板。
而金元宝，被柳氏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父母那份因为一点点收获而升腾起的希望，心中也充满了力量。
灵泉改善了母亲的健康，而这次“指引”则带来了实实在在的食物，更重要的是，初步奠定了她“福星”的名声。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但希望的微光，己经在这破败的金家院里，悄然点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