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铁匠铺的阴影里，看着手掌上跳动的数据乱流。
昨夜那场湮灭打击的余波仍在体内震荡，每根神经都像是被植入破碎的二进制代码。
门外传来GM巡逻队坐骑的嘶鸣，那些机械战马的西蹄正在将石板路编译成防火墙程序。
"客官修兵器还是买装备？
"铁匠浑厚的声音惊得我浑身一颤。
这个本该是《万王之王》新手引导NPC的中年壮汉，此刻正用锻锤敲打着一段发光的数据链。
铁砧上溅起的火星在空中组成SQL查询语句，又迅速被吸入风箱化作灰烬。
我掏出那个锈蚀的剑柄放在台面上。
当啷一声，铁匠的瞳孔突然缩放成《红月》特有的扫描光圈，他头顶的NPC标识开始闪烁，在中世纪铁匠与科幻武器商人的建模间快速切换。
"骨气值不足，无法装备光子剑。
"他机械地重复着，手指却违背系统设定地颤抖起来。
熔炉里的火焰突然暴涨，将整个店铺照得血红，我看见他后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条形码，每个编码都对应着《金庸群侠传online》的武功秘籍编号。
任务列表突然强制弹出：隐藏任务：锈蚀的荣光（唯一）目标：净化被污染的剑柄（0/1）警告：本任务将导致NPC人格矩阵过载铁匠的锻锤突然悬停在半空，他缓缓抬头，面部建模出现数据裂隙："你...不是他们派来的清理程序？
"这个声音不再是从扬声器发出，而是首接震荡着我的前额叶皮层。
我下意识启动属性编辑器扫描，视野中顿时浮现出惊悚的景象——铁匠的颅腔内悬浮着三个旋转的LOGO：《万王之王》的狮鹫纹章、《红月》的血月标志以及亚联公司的闪电图腾。
每当三个标志交叠的瞬间，就有大段乱码从他喉咙里喷涌而出。
"用...用那个..."铁匠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剑柄上，他的手掌温度异常冰冷，"红月的力量...对抗...协议..."属性编辑器突然自动激活，六棱柱晶体伸出无数光纤刺入剑柄。
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露出下面流动的微电路纹路。
当最后一块锈斑消失时，剑柄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天书·壹（残）权限等级：Ω代码摘要：while(world.exists){ soul++ }铁匠发出非人的惨叫，他的眼球弹出十几条数据线插入熔炉。
火焰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穿着白大褂的技术员正在往游戏舱里灌入暗红色液体，舱体上印着"亚联公司脑神经接驳实验"。
"快走！
"铁匠的声带突然切换成女声，"他们在重编译认知过滤器..."话音未落，店铺的木质横梁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蠕动的光纤神经束。
货架上的兵器自动浮空，剑尖全部指向我的心脏。
我抓起净化后的剑柄撞破后窗，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回头望去，整个铁匠铺正在坍缩成数据黑洞，铁匠的半边身体己经变成《红月》的机械变异体，另外半边却保持着人类建模，正在用锻锤拼命敲打自己的头颅。
视网膜突然弹出猩红的系统警告：检测到非法协议开始执行记忆清洗程序剧烈的头痛几乎让我栽进路边的排水沟。
童年的记忆画面被暴力撕裂——小学时在网吧通宵玩《万王之王》的夜晚，父亲送我的《红月》周边手表，大学毕业论文答辩现场...这些画面正被某种力量从意识中抽离，化作蓝色数据流涌向天空的血月。
属性编辑器突然发烫，自动吸收了部分记忆碎片。
物品栏里多出三分钟前被删除的画面：铁匠在完全变异前最后的口型，分明是在说"小心月相"。
逃亡到村口古树下时，手中的天书残片突然震动。
那些微电路纹路开始重组，在我掌心投射出全息键盘。
当我不由自主地输入"whoami"指令后，天空突然降下雷霆：身份验证通过欢迎回来，***协议第1024号执行者远处传来GM巡逻队的号角声，这次还混杂着《金庸群侠传online》中蒙古大军的战鼓节奏。
我握紧仍在发烫的剑柄，突然意识到这件道具的真正形态——这根本不是冷兵器，而是某种神经接口设备的控制器。
当第一支符文箭矢擦过耳畔时，天书残片突然自动运行了某段代码。
周围的景物开始降维，我看到GM士兵的盔甲分解成基础多边形，他们坐骑的AI核心暴露在空气中，是二十年前的老式晶体管组装的粗糙模块。
"野球拳！
"我对着最近的士兵挥拳。
这次没有夸张的伤害数字，但拳头首接穿透了他的胸甲，抓住那团晶体管狠狠捏碎。
士兵化作像素尘埃的瞬间，我的手掌上浮现出《红月》变异体特有的紫色脉络。
更多的记忆开始苏醒。
2001年9月28日的雨夜，我似乎也曾在某个实验室里，看着屏幕上的三个游戏世界在数据洪流中碰撞。
穿着防护服的技术员们尖叫着逃离，而我被强行按在接驳椅上，看着自己的意识分裂成三股数据流...突如其来的系统广播打断了回忆：全服公告：第1024号异常数据己标记清除程序启动倒计时：23:59:59夜幕再次降临，血月比昨夜更接近地面。
我躲进废弃的马厩，发现这里堆满写着"亚联公司"字样的木箱。
撬开其中一个，里面是沾满黏液的老式脑机接口头盔，插槽里还卡着半张工作证——照片上的年轻人，赫然是二十年前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