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棺木中呛醒的。
腐臭的丝绸堵住喉管,手腕上缀着十六颗东珠的鎏金镯子卡在尺骨间。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剧烈挣扎,指甲缝里塞满了暗红色的漆木碎屑——首到摸到陪葬玉枕边缘的铜兽纹,属于现代地质学家的记忆才轰然苏醒。
“沈氏妒忌成性,触怒天威,赐鸩酒,追贬庶人。
"嘶哑的男声穿透三丈封土,那是昨日亲手给我梳发戴冠的掌印太监,“陛下仁德,允其与惠妃同穴。
"指甲在描金棺盖上刮出刺耳鸣响,我摸到陪葬玉璧的云雷纹。
作为参与过殷墟发掘的地质研究员,我太熟悉这种商周时期祭祀地脉的纹样。
当指尖触到中心突起的璇玑造型时,整块玉璧突然顺时针旋转三十度。
墓室东南角的青砖应声塌陷,月光混着腐殖士的气息涌进来。
远处山崖的褶皱构造在眼中自动生成三维模型,那片向斜层积岩的裂缝走向,分明是大型州下前的典型地壳运动。
“快看!
罪后的墓穴冒血水了!
"守陵卫的惊呼声中,我攥着染血的鸾凤嫁衣爬出盗洞。
子夜的天幕正被赤红侵染,北斗第七星摇光位出现不规则光晕,这是地磁暴引发电离层扰动的前兆。
三天后长安城地动时,我正站在朱雀大街的盐仓屋顶。
当第一波横波到达前的三十秒,所有百姓都看到那个披头散发的“殉葬废后",用青铜编钟碎片敲出与地震波同频的节奏。
“地龙翻身,是因有人违逆阴阳纲常!
“紫袍国师的祭天台在余震中坍塌,我踩着《周髀算经》都未记载的正弦函数图,将改良晒盐法的竹简扔进惊慌的人群。
户部尚书之女崔明月第一个捡起来,她绾发的银簪刻着只有现代人认识的莫氏硬度计—那是我们地质系野外考察的标配。
玉璧第三道回形纹渗出血珠时,我终于挖穿了墓道最后一层夯土。
腐臭的陪葬丝绸缠在脚踝上,远处传来守陵卫换岗的梆子声。
月光透过盗洞洒在鎏金凤冠的点翠残羽上,那十二道珍珠流苏此刻成了丈量墓室方位的天然量角器。
"鬼!
殉葬的废后变成罗刹女了!
"当值士兵的火把照亮我染血的素衣,却在看清我脚下影子时骇然后退。
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地震前的地磁异常会让火把产生三重投影。
我故意将凤冠掷向东南巽位,青铜簪头插入的正是向斜构造的应力集中点。
地鸣声如远古巨兽苏醒般从地底传来,朱雀大街的青石板开始跳起诡异的舞蹈。
我数着心跳计算横波到达时间,在第三次心悸时抓住惊慌跑过的太史令:“震中在骊山温泉,派人截断灞水向东南改道可保长安无恙。
""妖妇休要妄言天机!
"紫袍国师的桃木剑刺来时,我反手用陪葬玉璋的璇玑盘卡住剑锋。
青铜与玉石摩擦进出的火花,恰好照亮璋身阴刻的《禹贡》山川纹——那处被故意抹去的黑水河道,分明是前世渭河地震的断裂带。
三日后,当改道的灞水裹挟着骊山震出的硫磺灌入护城河,我在大理寺诏狱见到了崔明月。
她绾发的银簪正插在《晒盐十策》竹简上,簪头硬度计刻痕显示着晒盐池最佳坡度。
“娘娘可知,敦煌鸣沙山有处岩画.“她突然用簪尖在草席上画出∞符号,"画着穿筒裙的女子在驯服双头地龙,题字是….“狱卒的脚步声打断低语。
崔明月迅速抹去痕迹,我却看清她腕间金跳脱的卡扣方式——那是21世纪登山索特有的反扣保险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