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发什么呆呀!
还不快点挖!”
身后传来的声音,犹如一道闪电,劈开了意识的混沌,眼前瞬间浮现出一片绿油油的矮小灌木丛,其间还夹杂着零星的小草坪。
说话间,身旁走来一个人,如一阵风般撞了一下肩膀,那人提着个藤编提篮,蹲下身子,犹如一只勤劳的小蜜蜂,迅速地挖了起来,边挖边说道:“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小片能吃的野菜,不赶紧挖,还在那里发愣,难道要等到天黑了,让春儿一个人在家害怕吗?”
等等,这人是谁啊!
她的穿着打扮,宛如从古装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一般,头发被一块看不清颜色的、黑不溜秋的布条,紧紧地绑在头顶上,身上的衣服也是麻质的,上面布满了补丁,仿佛在诉说着生活的艰辛,脚上穿着的草鞋,和以前爷爷在世时做过的如出一辙。
再看她的身形,应该还是一个十三西岁的小姑娘。
等等,我不是在老公部队的家属院吗?
刚才我在做什么呢?
老公去上班了,我在沙发上把玩着从某首播间拍来的一条黑珀手串,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为何一觉醒来,我便置身于此?
且慢,这手怎会变得如此小巧?
全然不是我那胖乎乎、***嫩的手啊!
我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这分明是一双七八岁孩童的手,瘦骨嶙峋的,恰似鸡爪一般,指甲缝里还沾满了泥土。
尚未等我回过神来,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脑袋里猛地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记忆。
原来,刚才说话的小姑娘是这双干瘦小手的姐姐,名为猫姐儿。
这里是一个名叫南门村的村落,小姑娘虽己十岁,却因长期食不果腹、营养不良,看上去宛如七八岁的孩童。
娘久病缠身,上月终究没能挺过去,撒手人寰。
爹是个秀才,一个农家要供养出一个读书人,谈何容易!
然而,一个秀才也不过是让家里免去几亩薄田的赋税罢了。
自从娘生下弟弟春儿后,便一首病魔缠身,家中其他两位婶婶便闹着爷奶分了家。
爹在县城的学馆教书,每月仅有五百文的收入。
从县城到村里,需走上一个多时辰的路程,爹也只能偶尔旬休时回来帮忙干点农活,还要常年为娘抓药,生活自然是捉襟见肘。
在其他两位叔婶眼中,这一家五口无疑是累赘,倒不如趁早闹起来把家分了。
爷奶虽然多少有些重男轻女,但也不像村子里其他人家那般不把女孩当人看,无非是对病恹恹的大儿媳颇有微词。
大儿媳是儿子夫子的三女,上头有两个姐姐,下头还有一个妹妹。
这三女处于中间,自然在家中不被重视。
在幺幺爹刚中秀才那年,便将她许配给了幺幺爹。
幺幺爹犹如一个沉默的闷葫芦,整日里闷不吭声。
夫子慧眼识珠,看中了他那沉稳踏实的性子,心里也清楚自己这个弟子的学识水平也就到秀才为止了,不过留在学馆当个启蒙班的夫子倒是绰绰有余。
待三女出嫁之后,幺幺外公托了山长的关系,将女婿安排进了学馆当夫子。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在三女的大女儿出生两年后,一场意外的摔跤竟夺走了幺幺外公的生命。
如今,幺幺外婆家只剩下和离回到娘家的二姨,带着表哥和外婆相依为命。
家中虽养着两个仆人,但日子过得也颇为艰难。
二姨和离之后,开了个杂货铺子,勉强能够维持生计。
幺幺娘在世的时候,常常带着三姐弟去县城的外婆家,外婆也常常补贴这个三女,这让幺幺婶娘们心中越发对这个大嫂不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