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踩着晨露回到杂役房时，浓雾里飘来铁锈味。
三具外门弟子尸体横陈在竹林小径，晨光透过竹叶在他们青灰的脸上烙下斑痕。
最年轻的那个他认识，是负责药圃洒扫的陈小满，此刻少年大张的嘴里钻出一截紫黑色藤蔓，开出的花苞里结着珍珠大小的血珠。
"这是......噬灵蛊？
"林秋蹲下身，瞳孔不自觉地收缩。
在洞虚之瞳的视界里，三具尸体残余的灵气正被藤蔓抽往地下，而昨日还浑然不觉的土壤深处，此刻竟浮现出蛛网般的金色脉络——整个青岚宗地底，都是活的。
怀中的青铜碎片突然发烫。
林秋猛地回头，雾霭深处传来锁链拖曳的声响。
他屏息凝神，发现那些金线在触及自己脚下时纷纷避让，仿佛遇火的蛇群。
"秋哥儿！
膳堂的柴......"同屋的赵大勇从岔路拐出来，声音戛然而止。
壮硕的杂役盯着尸体踉跄后退，手中食盒摔出两个白面馒头，沾了血的馍馍滚到林秋脚边，腾起的热气里泛着诡异的青紫。
当啷——晨钟第九响震落竹梢露水。
林秋瞳孔骤缩，在钟声余韵里，他看见赵大勇后颈浮现饕餮纹路。
那纹章与守阁长老玉牌上的图腾如出一辙，此刻正贪婪吮吸着飘散的尸气。
"快走！
"林秋拽起吓傻的同伴，掌心青铜纹路金光微闪。
赵大勇浑身一颤，眼中混沌尽褪："我刚才......""去禀告执事长老。
"林秋将人推向主峰方向，自己却逆着人流奔向藏书阁。
晨雾在他身后聚成旋涡，隐约凝成巨兽轮廓。
......藏书阁飞檐下的铜铃无风自动。
林秋跨过门槛的刹那，怀中碎片突然与楼阁深处某物产生共鸣。
他强压心悸走向西侧书架，那里本该存放《青岚药典》的位置，此刻赫然摆着一卷蒙尘的《九洲异兽考》。
"丙列七架，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沙哑的嗓音惊得林秋汗毛倒竖。
守阁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枯枝般的手指正搭在他左肩。
老人腰间饕餮玉牌泛着血光，那些原本静止的纹路此刻竟在缓缓蠕动。
"弟子......来寻《青元诀注解》。
"林秋躬身作揖，洞虚之瞳却看见老者丹田处盘踞着团黑雾。
那雾气中伸出无数细丝，正与整座藏书阁的梁柱相连。
长老浑浊的眼球突然转向他怀中："你的气息，很有趣。
"玉牌发出嗡鸣，林秋感觉有冰冷之物探入经脉。
千钧一发之际，青铜碎片在丹田处绽开星图，将那道窥探之力尽数吞噬。
"当啷——"楼顶禁书区传来器物坠地声。
长老身形微滞，林秋趁机抽身后退。
转身时他瞥见楼梯转角处有蓝光一闪而过，那分明是青铜巨像眼中曾迸射的星辰之色。
......夜色降临时，林秋在柴房角落摊开偷藏的《九洲异兽考》。
泛黄书页间夹着片枯叶，叶脉在月光下渐渐显形，竟是缩小版的宗门地图。
当他将青铜碎片覆上叶片，那些墨线突然流动起来，最终汇聚到后山某个被抹去标记的位置。
"原来噬灵蛊是阵眼。
"林秋摩挲着叶片上浮现的古篆。
窗外忽然掠过黑影，他吹熄油灯的瞬间，看见七百丈外的执事殿顶站着个人——李慕白正在月光下擦拭剑锋，而那柄剑的吞口处，饕餮纹章睁开了第三只眼。
柴堆里传来细碎啃噬声。
林秋低头，发现白天捡回的染血馒头正在蠕动。
掰开面皮，一团缠绕着金丝的紫黑色菌丝正在舒展，菌盖表面浮现出微型星图，与青铜镜残片上的纹路完美契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