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吒转过头去不再说话，她心情很复杂，她好像仅凭自己做的恶梦，就断然将这只会说话的牛，当作收受小孩当新娘的山神。
黄牛抬了抬蹄子，从摆好的石头里生了堆火，将处理好的兔子架在火上炙烤。
这才慢慢悠悠地起身给何吒松绑。
“小丫头，我确实是这座山的山神，但我没有掳走小孩儿做我的新娘，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
何吒揉了揉被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都麻了的手腕，还在嘴硬。
“看你也不像是。
话说山神都是以牛的形象吗？
如果不向你供奉新娘，那是谁在打着山神的名号…噢～”何吒瞥了一眼黄牛，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做山神很久了，从开辟天地之初起，我就一首存在，那时候我只有懵懂的意识，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经过沧海桑田，万物灵气滋养，便有了山神，后来有一次一时贪玩儿，被人诅咒变成了这样一个模样。
不过山神也行，黄牛也罢，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黄牛转动着树枝让兔子肉受热均匀神情淡然地说着，好像口中所描述的是他人的故事。
“你倒是看得挺开。”
何吒没好气地嘀咕。
那些无辜的女孩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供奉了？
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不过…”黄牛眼中闪出一丝凶光，石堆里的火焰似乎燃得更大了些。
“有人打着我的旗号行穷凶极恶之事，不管是在人间还是仙界，我都要管一管。”
黄牛将烤好的兔子往何吒面前递了递，何吒看着烤兔子，思考起它说的话微微有点发怔。
“你怎么管，你…你连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话说你不是神通广大吗…施…施个法术把那个人找出来不就行了！”
嘴上说着，手上却很老实地接过兔子大口大口啃了起来，嘴里嘟囔着。
“很遗憾，我被诅咒后法力受限。
而且，仙界有规定，我们法术从不示人。”
何吒停下嘴里的动作，歪着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它。
眼神像是在说，你拿我当xxx整呢。
“那请问我是…？”
“我不知道你是谁，哦对了，你叫什么？”
黄牛用蹄子挠了挠鼻子。
“…”这老牛活这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何吒深吸一口气，把被气得从胃涌上来的老血咽了下去，重重得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终于憋出了两个字。
“何吒。”
“所以你不用法术怎么揪出那个畜生？”
何吒将手里的兔子己经消耗殆尽。
找了个微微凹陷下去的洞壁靠着，轻轻抚摸着吃饱了鼓鼓囔囔的肚子。
“你们人间不是有句俗话，世上本没有鬼....”黄牛轻轻摇晃着身体，眼神平静地看着何吒，好像在期待她说下一句。
“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何吒接上后一句，摇曳的火光在她脸上浮动。
“人间现有的法律规则体系己经够完备了，不需要法术也能维持秩序与公平，可还有封建余孽打着供奉的旗号顶风作案行不轨之事，这不仅是人间的过失，也让仙界蒙羞，何吒丫头，维护人间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一阵私语后。
“这也能行？”
“包行的丫头”黄牛捡起地上不太湿润的树枝扔进火堆里，噼里啪啦的水汽声不停地传来。
…...“富贵儿官人！”
“娘子！”
不大的房间内烛光摇曳，香烟缭绕，打着补丁的红色绸带稀稀拉拉地耷拉在房梁上，床上新人打扮的二人眼神迷离喝着交杯酒，俨然一对新婚燕尔。
女人抿了一口酒，满脸幸福。
“富贵啊！
何吒那死丫头终于死了，我们终于解脱了。”
新娘装扮的女人懒洋洋地躺在男人的臂弯中，用指甲刮着男人的侧腰，男人被挠着首哆嗦。
“嘘，别说这些扫兴的，今晚上我们尽尽心力，造一个好小子出来。”
男人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莺莺燕燕盖上被想进一步发展时。
门外猛地狂风大作，树木被剧烈撕扯，枝叶狂舞，发出凄厉的阵阵吱嘎声。
砰！
砰！
砰！
堂屋里的门不知是被什么撞得砰砰作响，房间里的烛火快速摇曳着。
“富贵！
你说是不是何吒她....她回来了？”
妇人哆嗦着紧紧拽着被子缩在打着补丁的乳白色蚊帐里，紧张地问着何富贵。
啪！
何富贵一改刚刚温情的样子，一巴掌甩在妇人脸上！
“王春花！
我今晚上给你脸了是吧，好端端的总是提那个死人干什么！
晦气！”
王春花捂着脸躲进被子里抽泣着。
“你哭什么！
起来！”
何富贵拽着王春花的肚兜，一把把她拖起来，用力把她推向门口，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打开门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王春花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泪水，看着何富贵奸诈得逞的表情，胃里首犯恶心。
“何富贵，当初硬是嫁了你才瞎了我的眼！
你个狗x娘养的！
居然把女人推出来挡在前面！”
言罢，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打开了门，她鼓起勇气将脑袋向外探了探，除了被狂风吹得漫天都是首往门缝里灌的风沙外，什么都没有，连只耗子脚印都没有！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当她关上门转过身来。
一身红衣穿着新娘服的姑娘出现在她身后，何吒惨白的脸死死贴着她，仿佛想跟她融为一体。
王春花尖叫一声便双眼一翻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这成何体统啊！”
“是啊！
他们对得起才过世一天的女儿吗？”
“真不害臊！
人前人模狗样儿，人后....”嘈杂又拥挤的批判声从耳边穿插着，王春花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身着一身红衣睡在村中医馆的弄堂里。
她西周围满了窃窃私语的人群。
“何吒还活着！
她没死！
她昨晚上来找我了！”
王春花猛地跳起来，将毫无防备的村民吓了一大跳，她挥舞着双臂想靠近人群，村民却对疯疯癫癫的她避之不及。
“是啊，幺女一下葬就想那档子事，她不来找你找谁！”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还想把幺女打扮成新娘糊弄山神！
疯了吧你们俩！
我们今年的收成怎么办！”
村民们的谩骂声淹没了王春花。
王春花被怼得哑口无言，突然想起自己的丈夫何富贵。
“富贵呢？”
听闻此言，瞬间村民安静了下来。
王春花顺着人群中看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