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绫调整着相机光圈，镜头对准了古董市场最角落里的一个摊位。
这个摊主很特别——一个戴着巨大铜耳环的藏族老人，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像是干裂的土地。
与其他摊位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不同，他面前只摆着三件物品：一个泛着铜绿的转经筒，一把镶嵌着绿松石的匕首，以及一串看起来像是骨制的念珠。
阳光透过市场顶棚的缝隙洒下来，正好落在那串骨珠上，形成一道诡异的光晕。
蔡绫按下快门，满意地看着取景器中的构图：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在阴影中，而那串骨珠在阳光下白得刺眼，像是一排小小的头骨，每个珠子中央都有一个小小的红点。
"小姐，不要拍。
"老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沙砾摩擦，"相机会困住灵魂。
"蔡绫尴尬地放下相机："抱歉，我只是觉得您的...收藏很特别。
"她不确定这些是不是真的在出售。
老人浑浊的眼睛盯着她，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两条细线："这不是收藏。
这是缘分。
"他拿起那串骨珠，蔡绫这才注意到珠子上的红点突然变得鲜红欲滴，像是刚刚渗出的血珠。
"嘎巴拉，"老人说，"眉心骨制成。
108颗，代表108种烦恼。
"蔡绫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但职业习惯让她忍不住追问："真的是...人骨吗？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粗糙得像树皮，力道大得惊人。
"你的眼睛，"他凑近蔡绫的脸，呼吸中带着酥油茶和某种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左眼瞳孔里有颗痣。
罕见。
它选中了你的眼睛。
"不等蔡绫反应过来，老人己经将那串骨珠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骨珠接触到皮肤的瞬间，蔡绫感到一阵刺痛，仿佛那些小骨头突然长出了尖刺，扎进了她的血管。
"等等，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老人己经开始收拾摊位，动作快得不像他这个年纪应有的。
"不是礼物，"他头也不回地说，"是归还。
它会带你找到另外两件东西。
"蔡绫想摘下手串还给他，却发现那串骨珠像是长在了自己手腕上，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
更奇怪的是，当她再次抬头时，老人和他的摊位己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天晚上，蔡绫在工作室整理照片时发现了异常。
电脑屏幕上，白天拍摄的照片中，所有有那个老人和骨珠的画面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就像相机无法对焦一样。
而其他照片则完全正常。
她放大其中一张，惊讶地发现那些模糊的色块中似乎隐藏着一张扭曲的人脸，正从屏幕深处凝视着她。
蔡绫猛地后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一定是光线问题..."她自言自语，关闭了那张照片，点开前几天拍摄的人像作品。
新的恐怖出现了——那些原本清晰的人像照片中，人物的面部正在逐渐模糊。
最早拍摄的一组照片里，模特的五官己经完全消失，只剩下光滑的皮肤，像是被什么力量抹平了。
蔡绫的手开始颤抖，她迅速翻看其他作品。
同样的现象出现在所有人像照片中：时间越早的照片，面部消失得越彻底。
最新拍摄的一组中，模特的五官虽然还在，但己经变得模糊不清，像是透过毛玻璃观看。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决定先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当浴室的水蒸气弥漫开来时，蔡绫无意中瞥了一眼镜子，差点尖叫出声——镜中的自己手腕上的骨珠正在缓缓转动，而那些小红点正渗出细细的血丝，顺着她的手臂流下。
她惊恐地低头看自己的手腕，却发现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血迹。
但当她再次看向镜子时，血丝依然存在，而且越来越多，逐渐在镜面上形成了几个扭曲的藏文字符。
蔡绫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
等她鼓起勇气再次看向镜子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只有那串骨珠静静地贴在她的手腕上，像是己经在那里戴了很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