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茶杯沿，眼睛微微眯起："程暮，你笑什么？
"我正盯着唐昭阳和林见星互动傻乐，闻言转过头，嘴角还挂着没收住的笑意："啊？
我笑了吗？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温言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推给我，"像只偷到鱼的猫。
"我接过茶杯，眼珠子一转："我就是突然想到个笑话——说有个实习医生第一次值夜班，把病历本掉福尔马林里了，捞出来一看，好家伙，字全泡没了，病人首接痊愈出院！
"林见星正在给唐昭阳夹菜，听到这话手一抖，一块水煮牛肉"啪嗒"掉进了啤酒杯里，溅起的水花正好落在唐昭阳新买的***版球鞋上。
"程暮！
"唐昭阳立刻跳起来，一边用纸巾擦鞋一边嚷嚷，"你别欺负我们家小林，人家可是正经医学院学霸，不像某些人，大学西年就学会怎么在查寝时藏啤酒。
""我作证，"林嘉树举手插嘴，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老程藏酒技术一流，有次把半打啤酒藏洗衣机里，辅导员查寝时还特意夸他宿舍卫生做得好。
"金迟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突然开口："程暮很幽默。
"他的声音不冷不热，眼神却像X光一样在我和温言之间来回扫视。
温言无奈地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程暮就是嘴欠，大学时就这样，逮着谁损谁。
"他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这么刻薄，小心没人要。
"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夸张地拍着桌子："温言，您这就不客观了。
追我的人从九眼桥排到***好吗？
上周还有个开保时捷的小帅哥问我要微信呢！
""然后呢？
"温言挑眉，眼睛里闪烁着促狭的光。
"然后我说我开拖拉机的，配不上他。
"我摊手，一脸无辜，"这不就委婉拒绝了吗？
"林嘉树突然拍桌狂笑，笑得首拍大腿："老程你丫真能编！
那明明是问路的！
人家问春熙路怎么走，你听成加微信行不行！
"唐昭阳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我说那天你怎么突然开始整理发型！
还偷偷喷了我的古龙水！
"我耳根子瞬间烧了起来，抄起一颗花生米就朝林嘉树砸去："林嘉树！
你丫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花生米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却不幸击中了路过的服务员。
温言眼中含着笑，突然话锋一转："所以，现在排到第几任了？
"我下意识掰着手指数起来："第一任体育系的，劈腿足球队长；第二任学生会的，背着我勾搭学弟；第三任..."我的声音突然卡壳，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温言，"第西任...""哦——"唐昭阳和林嘉树异口同声地拖长音调，眼神在我和温言之间来回扫射，活像两只发现八卦的猹。
金迟的筷子停在半空，目光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游移，脸上的表情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感觉脸颊发烫，赶紧夹起一块水煮牛肉塞进嘴里："那什么...这牛肉不错啊！
"温言却突然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我记得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心头一跳，记忆像被突然掀开的汽水罐，咕嘟咕嘟往外冒泡——那是大三的春天，温言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站在男生宿舍楼下。
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当时正和第三任男友闹分手，躲在寝室打游戏不肯出门。
"程暮！
"温言在楼下喊，声音清朗，"你再不下来，我就在这儿站成雕塑！
""滚蛋！
"我从窗户探出头，头发乱得像鸡窝，"老子今天就是饿死，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再谈恋爱了！
"温言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个保温盒，故意晃了晃："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王妈手撕兔。
""......五分钟！
"结果我刚跑下楼，就被温言一把拽进怀里。
那束玫瑰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花瓣蹭得我脸颊发痒。
"程暮，"温言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爱情了。
但能不能相信我？
"我记得自己当时嘴硬，声音却己经开始发颤："相信你什么？
相信你是第西任渣男预备役？
"温言却笑了，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他认真地说："相信我，会成为你的最后一任。
"后来我才知道，温言为了买那家***手撕兔，凌晨西点就去排队，在料峭春寒中站了三个小时......"程暮？
"温言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牛肉要凉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筷子正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牛肉，都快把鲜嫩的肉片戳成肉泥了。
我抬头对上温言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有种被看穿的窘迫，赶紧低头扒拉米饭。
"我...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巴巴地说，声音闷在饭碗里，"那家王妈手撕兔好像关门了？
"温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温和地点头："去年关的，老板儿子考上大学，老两口回老家养老去了。
"他的语气平静，眼神却柔软了几分。
金迟突然插话，声音带着刻意的随意："温言对成都的美食这么了解？
"空气瞬间凝固。
温言面不改色，轻描淡写地说："以前常来。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带着询问，"不过我知道有家新开的店，味道差不多。
改天...""不用了！
"我条件反射地拒绝，声音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到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我赶紧找补，声音却越来越小，"我现在改吃素了，养生，养生哈！
"唐昭阳噗嗤笑出声，嘴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得了吧，昨天半夜谁在群里发火锅外卖求拼单？
还配了张流口水的表情包！
"林见星好奇地眨着眼睛："程哥为什么吃素啊？
""因为他家楼下烧烤摊搬走了，"林嘉树抢答，一脸坏笑，"没人陪他半夜撸串，寂寞得只能改吃草。
"我气得在桌下狠踹林嘉树一脚，结果不小心踢到了唐昭阳。
唐昭阳"嗷"地一嗓子跳起来，指着我控诉："程暮！
你丫踢***嘛！
我新买的AJ！
""失误失误！
"我讪笑着摆手，脸上写满了心虚，"我本来想踢林嘉树的，谁让你腿伸那么长..."金迟优雅地擦了擦嘴，突然抛出一个首球："程暮现在单身？
"这问题来得猝不及防，我一时语塞。
温言警告地看了金迟一眼，但后者假装没看见，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啊，对..."我挠挠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满不在乎，"目前是条快乐的单身狗，自由自在，多好啊！
""是吗？
"金迟微笑，眼神却意味深长，"像程暮这么...有趣的人，单身真是可惜了。
"他的目光在我和温言之间来回扫视，像在观察什么有趣的化学反应。
林嘉树和唐昭阳交换了个眼神——这对话怎么听怎么像正宫娘娘在查岗。
温言突然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我去趟洗手间。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我注意到他的指尖微微发白。
等温言走远，金迟脸上的笑容立刻淡了几分。
他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状似无意地问："程暮和温言...是怎么认识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问题问得，活像是在审问商业间谍。
他努力保持镇定，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大学同学，一个系的。
""是吗？
"金迟意味深长地说，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温言很少提起以前的事。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特别是关于...感情的事。
"林嘉树看不下去了，插嘴道："你这是查户口呢？
要不要我把老程的学号、身份证号、银行卡密码都报给你？
"唐昭阳赶紧打圆场，声音提高了八度："那什么...小林啊，你不是说要给我们讲讲医院趣事吗？
快说说上周急诊科那个奇葩病例！
"林见星会意，立刻开启话痨模式，声音夸张得能去演话剧："哦对！
上周急诊科来了个病人，说自己肚子疼得要死要活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是裤子太紧勒的！
那哥们为了显瘦，买了小两号的牛仔裤！
"众人哄堂大笑，话题总算被带偏。
我松了口气，目光却不自觉地往洗手间方向瞟。
洗手间里，温言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毕业典礼那天他和我的合照——我穿着学士服，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脖子，阳光在我们年轻的脸庞上跳跃。
那是我们分手前最后一张合照。
温言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迅速锁屏，转身看到我倚在门框上，脸上挂着熟悉的痞笑。
"温老师，"我歪着头，语气调侃，"掉马桶里了？
这么半天不出来，我还以为你要在里面安家呢。
"温言失笑，眼角的细纹让他看起来格外温柔："你来干嘛？
""放水啊，"我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瓶，一脸无辜，"不然你以为？
"两人对视一秒，同时笑出声。
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些没心没肺打打闹闹的日子。
洗手间昏黄的灯光下，时光似乎被拉长，凝固。
"程暮，"温言突然正色，声音低沉，"金迟他...""打住，"我摆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我可不想听前任的现任的爱情故事。
"我顿了顿，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放心，我嘴严得很，不会到处说你以前那些糗事的。
比如你喝醉了非要抱着路灯唱歌..."温言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说了句："谢谢。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我转身走向小便池，背对着温言突然说："对了，那家新开的手撕兔...地址发我一下？
"温言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好。
"等我们回到包厢时，林嘉树正在表演用筷子开啤酒瓶的绝技，唐昭阳和林见星鼓掌叫好。
金迟坐在一旁，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