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夏·济州岛盛夏的济州岛,湛蓝如洗的天空像被海水反复冲刷过,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游轮劈开碧浪前行,海浪在礁石上撞碎成雪白的泡沫,甲板栏杆上凝结的海盐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一位 14岁的男孩靠在游轮栏杆上远眺,海风把他的金色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海岸线像一条淡金色的丝带,缠绕着墨绿的火山岩,偶有白色的海鸟掠过浪尖,留下几声清越的啼鸣。
欧阳光踢了踢被海浪溅湿的白球鞋,白衬衫下摆被海风卷成波浪状,露出浅蓝色牛仔裤的腰带扣——那是个银色的小骷髅头,是陈峥硬塞给他的"潮流单品"。
"这破风怎么总跟我过不去。
"欧阳光嘟囔着拽了拽领口,济州岛的海风黏在皮肤上,像一层洗不掉的盐霜。
指腹触到颈间的白玉观音像,凉丝丝的触感让他想起妈妈临出发前的叮嘱:"戴着观音像,别乱跑。
"他抬手拨弄金色卷发,琥珀色瞳孔半阖,右眼左下方的泪痣被扇形睫毛切割成模糊的阴影——这双眼睛本该像小鹿般清澈,此刻却盛满了对毕业旅行的倦怠。
听着班主任在船舱里讲解明日行程的声音隔着玻璃闷闷传来,而他的白衬衫后背己经黏了一层薄汗。
此时欧阳光第一千零一次后悔答应这趟毕业旅行——他只觉得这趟旅行无聊透顶,除了每天跟着班级大部队,被贺子麒贺子麒陈峥他们仨拖去打卡景点,就是对着满桌泡菜叹气。
胃袋里还残留着今早酒店早餐的泡菜味,酸溜溜的,像块浸了醋的海绵堵在喉咙口。
他忍不住皱起眉,想起第一天在火山口徒步时,贺子麒把泡菜饭团塞进他嘴里的场景——米饭冷硬,泡菜咸得发苦,远不如便利店的辣炒鱿鱼饭团来得实在。
"火山倒是壮观,可每天对着泡菜下饭,不如在家啃老妈炒的鸡爪。
"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戒指,目光掠过远处海岸线旁的橘子园,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橘子糖剥开糖纸放在嘴里含着,想起昨天偷摘的橘子,酸甜的汁水溅在舌尖,总算冲淡了些泡菜的单调。
"早知道就该装病..."他话音未落,就被身后的喧闹声打断。
“阿光!”
舱门被撞开的声响惊飞了栏杆上休憩的海鸟,红发的贺子麒探出半个身子, 痞气的笑容里露出犬齿,“下船去吃海女煮的海鲜锅!
刚捞的章鱼和鱿鱼须在锅里咕嘟咕嘟冒热气,还有你最爱的辣炒虾!”
“不去。”
欧阳光眼皮都没抬,白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 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淡青色血管。
他对生食的抵触写在脸上,更不想在满是腥味的海鲜摊前浪费时间。
却在听见“辣炒章鱼须”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别装了”蓝发的贺子麟跟在身后,指尖转着墨镜,“昨天在便利店,是谁把辣炒鱿鱼饭团全扫光了?”
记忆里的鱿鱼饭团突然在舌尖泛起咸香,欧阳光耳尖微烫,却故意用冷淡的语气反驳:“那是饿过头了。
“他想起昨晚在便利店,陈峥顶着一头发光的绿毛在货架间乱窜,贺子麒偷喝烧酒被店员瞪,而他蹲在冷藏柜前,对着辣炒鱿鱼饭团犹豫了十分钟——最后买了西个,分给他们时谎称”只吃了一个”。
“就是就是!”
绿发的陈峥冒出头来,发尾还滴着海水,“阿光你看我的新发型!
济州岛限定款青柠汽水!”
欧阳光挑眉:"确定不是原谅色?
"“别提了!”陈峥垮下肩膀,绿发贴在额角,活像只被雨淋湿的鹦鹉,“那个欧尼说绿色是济州岛的春天,结果我妈视频时问我是不是要去参加《植物大战僵尸》cosplay!”
贺子麒大笑出声,红发在风里扬起嚣张的弧度:“明朗是《数码宝贝》里的巴达兽!”
“去你的!”
陈峥追着他跑了两步,却被蓝发的贺子麟拦住。
贺子麟推了推墨镜,唇角扬起温和的笑意:“行了,绿毛至少比某人的红发顺眼点——像个移动的番茄。
“你说谁是番茄?!”
欧阳光被逗得大笑,仰头时露出两侧尖尖的小虎牙,淡漠懒散的气质瞬间被打破,像冰雪覆盖的湖面裂开细缝,透出底下流动的春水。
可这抹笑意很快被海风揉散——他忽然感觉到有道视线像长焦镜头的十字准星,正隔着百米距离牢牢锁定在自己后颈。
就在他想要去看是谁时,"阿光!
你站阴凉处头发会反光!
"陈峥举着水枪往他这边指,"跟灯塔似的!
"欧阳光侧身避开,左耳的流苏十字架耳钉撞在项链的白玉观音上,发出细微的脆响。
这头金色头发是第一天来济州岛时,晚上跟他们仨打扑克牌,明明赢了却跟脑子进水了一样,被拉着偷偷从酒店溜出去染头发,搞得现在每走三步就有路人回头看他,活像观赏动物园新来的金毛狮王。
"闭嘴。
"他扯了扯浅蓝色牛仔裤的破洞,白色板鞋碾碎一只爬过的沙蟹,"再吵我就跳海。
""阿光!
不要跳啊!
"陈峥顶着一头荧光绿的头发拿着滋水枪从舱内冲出来,发尾还滴着海水!
在众人打打闹闹中,游轮广播响起靠岸提示,他的笑意突然凝固—— 那道如芒在背的视线又出现了。
他装作整理耳钉,余光扫过人群,只见不远处的礁石上,有个戴宽檐帽的男人正举着相机,镜头对着大海。
“是错觉吗”,欧阳光心里想着,把视线移了回来。
“阿光!
走啦!
去吃海女煮的海鲜锅!
有辣炒虾和章鱼须!”
贺子麒拽着他往栈桥走,“阿麟都说你昨晚偷吃便利店的鱿鱼饭团,别想抵赖!”
"我才没有..."欧阳光耳尖发烫,却在听见"辣炒虾"时,脚步不自觉加快。
陈峥趁机勾住他脖子,绿发扫过他鼻尖:"阿光害羞啦!
其实是想吃虾想疯了吧?
"欧阳光耳尖微烫,转身时白衬衫下摆扫过栏杆,露出一截腰线:"谁说要吃了..."话未说完,就被陈峥勾住脖子往舱门带,绿发扫过他鼻尖时还带着海水的咸腥味:“走吧阿光!
我听说海女阿姨煮的海鲜锅要加年糕条,不吃亏大了!”
少年们推搡着走上栈桥时, 欧阳光警觉地眯起眼——刚刚眺望海面时,总有道灼热的视线穿透海风落在身上。
他扫视西周,只看见戴着宽檐帽的游客举着相机拍摄日落。”
错觉?”
他扯了扯招摇的金发,看着同伴们五颜六色的发型暗自懊恼。
当初跟着他们染这种惹眼的发色,果然是个错误。
他咬住下唇, 指尖无意识地绞住一缕金发——早知道就该拒绝贺子麒的“彩虹发色计划“,现在西个人走在街上像移动的调色盘,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码头上,男人握着相机的手微微发抖。
取景框里,逆光而立的少年像是被镀上了层金 边:剑眉微蹙,琥珀色眼眸里流转着慵懒的光,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偶尔低头 时,泪痣便若隐若现。
白衬衫被风吹得紧贴 脊背,勾勒出少年人清瘦的腰线。
“这简首 是...完美的爱豆面孔!
“男人呼吸急促,原本 度假采风的相机, 此刻所有快门都献给了那 个金色头发的少年身影。
屏住呼吸,按下快门。
男人的相机定格在这一刻——少年金色的发丝被海风微微掀起,发尾带着一点自然的卷曲,像是被阳光烫出的弧度。
他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琥珀色的瞳孔在夕阳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睫毛垂落时,像扇子一样轻轻掩住右眼左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却掩不住眼底细碎的光。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上扬的弧度带着点少年特有的张扬,却又因为那颗若隐若现的小虎牙而显得格外生动。
左耳的流苏十字架耳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银色的细链在光下划出细碎的轨迹,而右耳的钻石耳钉则像是一颗坠落的星辰,在发丝间闪烁。
他的笑意太明亮,以至于连脖颈上的白玉观音都仿佛被镀上一层暖光,温润的玉色映着锁骨处的皮肤,衬得他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少年,鲜活又耀眼。
明亮的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连海风都为他停住。
木质栈桥在脚下吱呀作响,海风裹着浓郁的海鲜香扑面而来。
陈峥突然蹦到欧阳光面前, 绿发被风吹得竖起来,活像只炸毛的鹦鹉:“阿光你看!
我学海女阿姨戴斗笠!
“他把不知从哪捡来的草帽扣在头上,却因尺寸太大滑到鼻尖,逗得贺子麒笑弯了腰。
欧阳光刚要伸手帮他调整,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