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让视线清晰起来。
凌昭惊觉自己的右手己经插入上官决胸腔,指尖距离跳动的残片仅差分毫。
大司马的冷笑混着血沫:"看来魔宗在你身上种的噬心蛊,比我预计的醒得还快。
"岩壁上的霜纹开始燃烧,寒玉髓矿脉发出悲鸣。
凌昭突然明白那些咒文不是在封印矿脉,而是在束缚棺中女子的魂魄。
当第七道锁链击穿冰棺时,他听到女子轻柔的叹息:"昭儿,别怕。
"这声呼唤让整个矿洞陷入死寂。
上官决的佩剑突然自行出鞘,在空中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
凌昭颈间的狼牙自动飞向冰棺,与女子眉心血珠融合成血色弯月。
大司马趁机抓住少年手腕,带着淋漓鲜血捅进自己心脏:"记住,幽都的雪是永远不会落到王宫屋檐的!
"狼王印残片破体而出的刹那,凌昭看到了十七年前的真相。
---**记忆残片·永夜之契**暴雪肆虐的摘星台上,黑袍国师将婴儿倒悬在祭坛中央。
九根噬魂钉穿透襁褓,血滴在寒玉髓地面绘出六芒星阵。
宫装女子发间步摇尽碎,左肩新月胎记泛着幽光:"用我的命换孩子!
""长公主殿下,血月之门需要完整的雪狼王脉。
"国师的银制眼罩折射着冷光,"不过您若愿将狼魄封入寒铁..."剑光乍起。
青衣剑客踏着宫灯跃上高台,霜纹剑锋斩断三根噬魂钉。
女子突然夺过侍卫佩刀刺入心口,喷涌的鲜血化作锁链缠住国师:"上官决!
带昭儿去地火熔渊!
把我的魂血喂给狼王印!
"婴儿的哭声里,剑客劈开祭坛抱起孩子。
国师被血链束缚的身影逐渐虚化,最后化作漫天鸦羽:"你们封不住血月之门...当星辰归位之时..."---现实中的狼王印残片突然暴涨,凌昭右臂覆满冰晶鳞甲。
上官决的尸体在寒玉髓光芒中消散,化作无数铭刻霜纹的骨片。
即将闭合的记忆漩涡里,凌昭听见大司马最后的传音:"你母亲用魂血改写命格,如今轮到你了...""轰!
"十八具尸傀同时炸成血雾,在矿洞顶部汇聚成旋转的血月。
凌昭握着尚有体温的狼王印,突然读懂岩壁上燃烧的霜纹——那是母亲用剑气刻下的《冰魄凝心诀》,每一笔都蕴含着镇压狼魄的秘法。
"找到你了。
"戏谑的男声从血月中传来。
戴着银制眼罩的男人踏着锁链走下,黑袍上的血月纹样正在吞噬寒玉髓的光芒,"真是感人至深的母子重逢——虽然你母亲只剩一具空壳。
"凌昭的灰瞳彻底变成银白色。
矿洞内的寒玉髓开始震颤,那些被上官决剑气刻入岩层的霜纹,此刻正顺着他的呼吸流转。
当第一个完整咒文在识海亮起时,他忽然理解了大司马宁死也要带他来此的深意。
"你知道吗?
"魔宗宗主抚摸着冰棺,"当年你母亲本可以成为血月之门最好的容器,她却选择把狼魄撕成两半。
"他指尖突然刺入女子眉心,"一半封进寒铁剑,另一半...呵,居然喂给了未足月的胎儿。
"凌昭的指缝长出锋利冰爪。
狼王印残片与吊坠融合成的血色弯月悬浮头顶,在冰棺表面映出诡异图腾。
宗主右眼的银制眼罩突然脱落,露出黑洞洞的眼眶——那里盘踞着九条蠕动的冰蚕。
"多完美的载体啊。
"魔宗宗主张开双臂,血月中伸出无数透明触手,"被至亲魂魄温养十七年的狼魄,加上上官决用性命淬炼的剑意..."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狂热,"来吧,让我们完成你母亲未竟的仪式!
"三十七道锁链破土而出,凌昭翻身跃上倒悬的寒玉髓柱。
体内两股力量在狼王印的调和下终于融合,当他踏着坠落的冰棱冲向宗主时,身后竟浮现出七重剑影——正是上官决的冰凰剑阵。
"天真。
"宗主轻笑,血月突然降下光柱。
凌昭的冰爪在触及对方咽喉的瞬间消融,胸口仿佛被烙铁击中。
倒飞出去的刹那,他看到冰棺中的女子缓缓坐起,左肩新月胎记正渗出黑色血液。
"你以为上官决为什么剜心救你?
"宗主掐住凌昭脖颈,"没有活人能在寒玉髓矿脉承受狼魄反噬,除非..."他忽然扯开少年衣襟,"...除非你早就死了。
"凌昭的瞳孔剧烈收缩。
锁骨下方赫然浮现血色咒印——正是记忆中婴儿被钉入噬魂钉的位置。
宗主的手指穿透咒印,扯出半截冰蚕:"三岁那场地火熔渊的爆炸,就该让你灰飞烟灭。
是你母亲强行用禁术把狼魄缝进傀儡躯壳..."剧痛让记忆再次翻涌。
凌昭看到上官决抱着焦黑的婴儿冲进风雪,将狼王印残片按进孩子心口。
母亲破碎的魂魄从寒铁剑中溢出,化作星光修补残躯。
原来每当他月圆之夜经脉剧痛,都是这具身体在崩坏的征兆。
"不过这样更好。
"宗主舔了舔沾血的冰蚕,"用活死人开启的血月之门,能首接连通九幽黄泉..."他突然拽动锁链,冰棺中的女子如提线木偶般站起,"就让你们母子亲手撕开这道门吧!
"凌昭突然笑了。
他握住穿透胸口的锁链,任由冰蚕啃食脏腑:"你说得对,我确实早该死了。
"狼王印突然迸发青光,那些被吞噬的寒玉髓灵力从七窍喷涌而出,"但母亲给我的不止是狼魄——"整个矿脉的霜纹同时亮起,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狼首图腾。
女子尸体颈间突然浮现金色剑痕,那是上官决最后一剑留下的封印。
凌昭的银发在灵力激荡中根根雪白,瞳孔浮现出与母亲相同的新月纹路。
"还有二十万幽国将士的英灵!
"冰棺轰然炸裂,三百道剑气从地脉喷薄而出。
宗主惊愕地看着被斩断的右臂,那些冰蚕在剑光中灰飞烟灭。
凌昭踏着虚空步步生莲,每走一步都有霜纹在脚下绽放:"当年你没能完成的血月之门..."少年身后浮现出青衣剑客的虚影,"...就用这寒玉髓矿脉为祭,永镇黄泉!
"血月突然被霜纹覆盖,宗主发出不甘的嘶吼。
当凌昭的冰爪穿透他心脏时,整个幽都城的地面开始塌陷。
冲天而起的寒玉髓光柱中,少年看见母亲虚幻的手掌抚过自己脸颊,远处传来雪狼群此起彼伏的长嗥。
---**风雪未歇**黎明前的幽都外荒原上,幸存的影卫看着地平线升起的冰蓝色光柱。
他们怀中罗盘疯狂旋转,最后齐齐指向北方雪原——那是传说中雪狼王族埋骨之地。
老宦官跪在御书房颤抖着捧起龟甲,裂纹组成狰狞的狼首:"陛下...冰凰剑阵重现人间,上官决的命星...坠入血月了。
"年轻的幽国君主推开雕花木窗,任由风雪灌进锦袍。
他摩挲着袖中暗藏的银制眼罩,嘴角泛起冷笑:"看来朕的好姑姑,终究是给幽国留下了翻盘的筹码。
"百里外的地底深渊,凌昭从寒玉髓废墟中爬出。
他心口的咒印己被狼首图腾取代,手中紧握着半截寒铁剑。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少年对着虚空轻声道:"母亲,大司马...我们去拿回被偷走的东西吧。
"雪原尽头传来狼嗥,三百匹巨狼的影子在朝阳下拉得很长。
它们额间的霜纹与凌昭手中剑痕交相辉映,恰似当年冰凰剑阵斩破夜空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