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青铜钟敲过三声，李万声正在演练新学的太华引气诀。
梅花落在剑诀玉简时，他本能地旋身挥剑，剑穗扫过石灯笼，惊起蹲在上面的林浅雪。
"万声哥哥又偷练师父禁术！
" 少女像灵雀跃下，绣着银蝶的裙摆扬起，露出脚踝上的剑穗图腾 —— 那是她昨夜缠着他用剑尖刻的，说 "这样就能跟上你的剑速"。
"第三式需配合七星步。
" 李万声耳尖发烫，刻意冷脸，却在她凑近时闻到发间的梅花香，"你若再胡闹，我便去后山练剑，省得被你打扰。
""骗人！
" 林浅雪揪住他袖口，"昨晚我看见你在药庐替师姐整理药柜，她晕倒时你抱得可紧啦！
" 她忽然掏出玉瓶，里面装着混着灵蜜的愈伤药，"快擦药，不然剑穗会粘在伤口上的！
"任瑶汐提着玉露膏走来，恰好看见这幕。
少女正踮脚替李万声擦剑柄，而他握着玉简的手背上，新添的淤青正是昨日替她搬运药柜所致。
她忽然想起五年前，自己在藏书阁初见小师妹的场景 —— 那时的浅雪，也是这样挂在师父身上，嚷着要学最厉害的剑诀。
"浅雪，来辨赤焰草。
" 任瑶汐出声时，指尖悄悄掐了掐掌心。
新制的玉露膏里加了两滴心头血，能让他的剑伤愈合提速。
少女嘟囔着松开手，却在经过时往她袖中塞了颗灵蜂蜜饯。
暮色中的剑阁，李万声对着铜镜发呆。
新换的剑穗绣着太华步法云纹，正是任瑶汐今日晨课所授。
忽听得窗外传来压抑的笑声，只见林浅雪趴在窗纸上，用炭笔在玻璃画他练剑时的滑稽模样，裙摆沾着药庐朱砂粉。
"画错了。
" 他忍不住开口，"破云剑诀第二式，剑穗应随腕力左旋。
" 少女受惊转身，裙摆勾住窗棂冰棱。
他慌忙伸手抱住她将倾的身子，发辫扫过下巴时，带着梅花香的体温让他想起洛阳城破前，师父怀里的温暖。
任瑶汐站在廊柱后，看着这对打闹的身影。
她手中的剑穗己绣完星纹，穗尾雷击木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昨夜替李万声换药时，她发现他心口紫府剑骨的裂纹又深了一分 —— 那是他连日替她护法，强行运转武道真气所致。
"该歇息了。
" 她轻声开口，将备好的护心丹放在石桌上，"明日随我去桃林采药，那里的桃花蕊能温养剑穗。
" 转身时，袖中露出半截断簪，正是他前日练剑时，为替她挡下坠落的琉璃瓦而打断的。
夜风拂过剑阁，李万声摸着剑穗上的云纹。
他忽然想起流浪时，总在深夜独自打磨剑穗，那时的剑穗只有断木与布条，从无人在意它是否美观、是否合手。
而如今，剑穗上的每道纹路，都藏着师姐的药香与小师妹的笑闹。
他不知道，这看似寻常的晨课，正悄然改写他 "唯求剑快" 的武道初心。
当剑穗第一次承载起他人的温度，当破云剑诀第一次为守护而非杀戮而挥，属于李万声的剑仙之路，才真正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