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时，苏瑾正在亲吻她的新郎。
顾明尝到鲜血的咸腥，但他分不清这是新娘的唇彩还是自己虎口渗出的血——三秒前，那枚本应穿透他心脏的子弹，此刻正嵌在《蓝眼泪》画布里溺亡女子的瞳孔中。
"别动。
"苏瑾的牙齿还衔着顾明的下唇，右手却握着格洛克17抵住他颈动脉。
婚纱裙摆扫过地上的弹壳，在满地珍珠间擦出细碎的火星。
二十一颗南洋珠滚落在血泊里，每一颗的月光斑都精准复刻画中死者的珍珠项链。
更衣室的智能镜裂成蛛网状。
透过龟裂的镜面，顾明看到狙击手尸体正从美术馆穹顶坠落。
那具穿着防弹衣的身躯砸碎彩绘玻璃，圣徒画像的碎片***尸体眼眶，血淋淋的马赛克拼出《蓝眼泪》的局部轮廓。
"为什么嫁给我？
"顾明握住苏瑾持枪的手腕，婚戒硌着扳机保险。
他早该注意到，当新娘说"我愿意"时，睫毛膏在眼下晕开的痕迹，和画中溺亡女子睫毛凝结的冰晶形状完全一致。
苏瑾的枪口突然调转方向。
子弹击碎镜面暗门后的冷冻箱，蓝色液体喷涌而出，裹着幅未完成的画作漂浮在半空。
顾明看到画中自己躺在解剖台上，法医胸牌赫然写着苏瑾的名字，而尸体无名指的婚戒内圈刻着倒计时——167:00:00。
"因为你需要被拯救。
"苏瑾扯下头纱缠住他流血的右手，蕾丝纤维渗进伤口时，顾明闻到曼陀罗的甜香。
这是三天前第三具尸体鼻腔里提取的致幻剂成分。
警笛声从美术馆地下室传来。
他们脚下的地砖突然开始移动，展露出隐藏的玻璃甬道。
十二幅陆沉的"未完成"画作悬浮在幽蓝液体中，每幅画框都镶嵌着冷冻的人体器官。
顾明看见第七幅画里的心脏还在跳动，冠状动脉的钙化痕迹和他上个月的体检报告一模一样。
苏瑾拽着他跳进滑向地底的暗流。
婚纱吸水后变得沉重如裹尸布，漂浮的珍珠在两人之间织就发光的囚笼。
当顾明的后背撞上实验室气密门时，他终于在呼吸面罩的反光里看***相——苏瑾颈后的玫瑰纹身根本不是花纹，而是用微型针孔摄像头组成的监控阵列。
"欢迎来到我们的婚礼。
"新娘扯开婚纱领口，露出锁骨下的生物芯片接口，"十七分钟前，你亲手签收的《蓝眼泪》里藏着我的***判决书。
"警报声骤然炸响。
实验室培养舱接连爆裂，数百个顾明的克隆体睁开发光的瞳孔，群青色虹膜倒映着苏瑾举枪的身影。
他们同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琴弦划过冰面："新娘该换人了。
"顾明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克隆体的声音，竟和苏瑾的一模一样。
“你究竟是谁？”
他嘶声问，枪口抵住她的太阳穴。
苏瑾笑了，手指轻抚过他的婚戒，戒指内侧刻着一行微小的数字：167:00:00。
“我是最后一个会为你哭的人。”
她轻声说，“而他们……是来杀你的。”
话音未落，克隆体的枪声同时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