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机蒸汽发出嘶鸣时，林小满下意识缩了下肩膀。
昨夜被刀尖抵住的触感还在皮肤下跳动，收银台玻璃倒映出她眼下淡淡的青黑。
"小满姐！
"实习生举着手机冲过来，"你快看热搜！
"屏幕上是某豪门公子夜会模特的八卦新闻，但她的目光定在配图背景——停着黑色宾利的酒店门口，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正弯腰上车。
虽然只有侧脸，但那个锋利的下颌线像烙铁般灼痛视网膜。
"顾氏集团新任掌门人归国"的标题在指尖炸开。
照片拍摄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说顾承舟在找上她的当晚，刚结束海外并购谈判。
"你脸色好差。
"实习生摸她额头，"要不要请假休息？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铜铃铛撞得叮当乱响。
穿oversize卫衣的男生蹦到柜台前，耳钉在晨光里闪成碎星，"两杯冰美式，其中一杯..."他忽然凑近展示柜，"这个草莓慕斯看起来不错。
"林小满夹蛋糕的手顿在半空。
男生卫衣领口露出半截银链，吊坠是荆棘缠绕的十字架——和顾承舟支票上的徽记一模一样。
"您需要餐具吗？
"她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男生歪头打量她胸牌，"林小满？
"他突然笑出虎牙，"原来你在这里。
"手指划过手机壳上贴满水钻的骷髅头，"微信还是支付宝？
"扫码枪发出"滴"声的瞬间，男生突然扣住她手腕。
虎口处有道新鲜结痂的刀疤，"今晚八点，城西旧码头。
"他往蛋糕盒塞进张皱巴巴的纸条，"带支票来。
"铜***再次响起时，草莓慕斯奶油沾到了纸盒边缘。
实习生凑过来嘀咕："现在高中生都这么中二吗？
"林小满却盯着小票上的订单号——0518，正是她生日。
更衣室储物柜最底层，支票静静躺在母亲的首饰盒里。
黑丝绒衬布上还摆着褪色的银镯，内侧刻着"平安"二字。
这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手里的，当时消毒水味盖过了桂花香。
手机震动着弹出新消息，陌生号码发来张照片——她的咖啡店制服照。
角度明显是***，背景里能看到后厨磨豆机上的便利贴。
附言只有西个字：别耍花样。
暮色漫过橱窗时，林小满把水果刀塞进帆布包。
支票在路灯下泛着珠光，荆棘徽记随角度变换泛出暗金。
她故意绕了三圈才拐进码头，咸腥海风里混着铁锈味。
集装箱投下锯齿状阴影，远处起重机像蹲伏的巨兽。
穿卫衣的男生蹲在生锈的锚链上玩打火机，火苗在他瞳孔里跳动，"挺守时啊。
""支票在这里。
"林小满后退半步，"告诉我顾承舟到底要什么。
"男生突然嗤笑出声，打火机抛起又接住，"你以为这是八点档偶像剧？
"他跳下锚链逼近，"顾先生想要的是..."咸湿海风突然裹着柴油味扑来，远处传来马达轰鸣。
探照灯刺破夜幕的瞬间，林小满被拽进集装箱缝隙。
男生捂住她嘴巴的手在发抖，打火机滚进污水沟。
"操，是缉私队的巡逻艇。
"他在她耳边咒骂，"快走！
"但己经来不及了。
脚步声混着犬吠包抄过来，手电筒光柱扫过集装箱编号。
林小满突然被推向反方向，"往红塔跑！
"男生压低的声音带着破音，"有人要截顾先生的货，你被当饵了！
"她跌跌撞撞冲进废弃塔楼时，听见身后响起枪声。
不是影视剧里夸张的爆响，而是类似铁器撞击的闷声。
帆布包里的水果刀硌着肋骨，手机在奔跑中不知掉在哪里。
螺旋铁梯盘旋着伸向黑暗，铁锈簌簌落在肩头。
爬到第七层时，月光从瞭望窗斜劈进来，照见墙角蜷缩的人影——是白天那个实习生。
"小满姐..."女孩校服裙沾满油污，美甲碎了一半，"他们说只要我拍你整理钱箱的照片..."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暗红，"对不起...他们抓了我弟弟..."林小满蹲下时摸到满手温热粘腻月光移到女孩脸上，她这才发现对方腹部插着半截玻璃瓶。
铁梯传来纷沓脚步声，有人用粤语骂了句脏话。
"顶层...有顾先生留的东西..."实习生攥住她衣角的手突然垂下，手机从松开的手掌滚出来。
屏幕还停留在***照片的界面，但放大后的背景里，磨豆机便利贴上赫然是顾承舟的笔迹。
犬吠声近在楼下。
林小满抓过手机冲向顶层，生锈铁门被踹开的瞬间，咸涩海风卷着首升机轰鸣扑面而来。
螺旋桨气流掀起她的马尾，顾承舟从舱门伸出手，"抓住我！
"她回头看见三个黑影举枪瞄准，却没人扣动扳机。
顾承舟的手比看上去温暖，虎口有新鲜的擦伤。
机舱门关闭时，她看见他袖口露出半截绷带，渗出的血迹在月光下泛黑。
"为什么是我？
"轰鸣声中她几乎在喊。
顾承舟正用酒精棉擦拭她掌心的擦伤，闻言抬眼看她。
机舱顶灯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因为二十年前，你母亲也这样问过林国栋。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
林小满解锁屏幕时呼吸骤停——实习生最后拍的照片被放大了十倍，磨豆机便利贴上潦草写着：别碰桂花糖糕。
而此刻首升机正掠过城市上空，导航屏闪烁的红点显示他们前往的方向，正是林家老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