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目送着刘福贵那肥硕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转弯处,心中的怒火依旧烈烈燃烧。
他强忍着这股愤懑,继续卖了一会儿冰棍,可昨天混混闹事的场景却如噩梦般,在他脑海里不断循环播放。
那被砸得支离破碎的冰棍箱,还有那刺鼻得令人作呕的氨水味,像如影随形的鬼魅,紧紧纠缠着他,挥之不去。
收摊后,陈远推着平板车,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般往家走去。
一路上,满心的愤懑如潮水般翻涌:“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刘福贵那***处处刁难我,那帮混混也来捣乱,现在居然还发现保温棉被有问题,这生意到底还怎么做下去?”
想到此处,他不禁又长叹一声,“但我绝不能就这么认输,好不容易重生一回,无论如何都要把这摊子撑起来。”
回到那间狭小昏暗、弥漫着潮湿腐味的出租屋,陈远将冰棍箱重重地摔在地上,而后凑近仔细闻了闻,那股刺鼻的氨水味愈发浓烈,熏得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这帮黑心的奸商,为了多赚那点昧心钱,竟然使出这种缺德的损招!”
陈远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大骂。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前世就是因为自己不懂这些门道,用了这被氨水泡过的棉被给冰棍保温,结果顾客吃坏了肚子,纷纷上门投诉,生意一落千丈,最后只能惨淡关门。
“不行,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
陈远咬着牙,暗暗在心中发誓,“想要在这行站稳脚跟,就得讲良心,绝不能干这种坑害顾客的事儿。”
陈远一***坐到床边,目光死死地盯着冰棍箱,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解决办法。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兴奋地狠狠一拍大腿:“对了!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本讲保温材料的书,里面好像提到过一些东西,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可这书究竟在哪儿呢?
陈远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屋里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找了好半天,终于在一个落满厚厚灰尘的角落里,扒拉出那本破旧不堪的书。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一页页仔细查找。
然而,书中提到的诸多材料,在这1988年的京海市,要么压根儿就找不到,要么价格昂贵得离谱,对于他这样一个小摊贩来说,根本无力承受。
“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
陈远不禁有些气馁,随手把书扔到一旁,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就在这时,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陈远这才恍然想起,忙了整整一天,自己连一口饭都还没顾得上吃。
他起身,从简陋的橱柜里拿出两个硬邦邦的窝窝头,就着一杯凉水,机械地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的思绪又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冰棍箱的问题上。
“要不试试找些其他的替代品?”
陈远一边嚼着窝窝头,一边暗自思索着,“像棉花、稻草这些常见的东西,能不能起到保温作用呢?”
但他心里实在没底,毕竟从未实践过。
第二天一大早,陈远便匆匆出门了。
他先来到附近的一家杂货店,店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老板,您这儿有厚棉花卖吗?”
陈远满脸期待地询问道。
老板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陈远一眼,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棉花倒是有,不过价格可不便宜,你要多少?”
陈远犹豫了一下,心想若是买太多,成本实在太高,自己根本负担不起;可买少了又怕不够用。
“老板,能不能便宜点呀?
我就是个卖冰棍的,赚的都是些辛苦钱,实在不容易。
您瞧瞧我,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就指着这冰棍摊勉强糊口呢。”
陈远陪着笑脸,可怜巴巴地说道。
老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都这个价,爱买不买。
现在啥东西不涨价啊,我这也是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
你要是觉得贵,就去别家看看吧。”
陈远无奈,只好又接连跑了几家店,得到的答复几乎如出一辙。
他不禁有些沮丧,看来通过棉花解决问题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
离开杂货店后,陈远推着平板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路过一家废品站时,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心中涌起一丝希望:“说不定能在这儿找到能用得上的东西。”
废品站里堆满了形形***的废旧物品,散发着一股铁锈、灰尘与腐朽混合的味道。
陈远刚一走进,脚下就不小心踩到一个生锈的铁桶,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哎哟!”
陈远低声叫了一下,稳住身形后,便开始在废品堆里仔细翻找起来,眼睛不放过任何一样东西。
这时,废品站的老板老马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身材矮小,皮肤被岁月染得黝黑,脸上刻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嘴里还叼着一根烟,疑惑地看着陈远:“小伙子,你在找啥呢?”
陈远赶忙赔着笑脸说道:“马叔,我这冰棍摊的保温效果不太好,寻思着能不能在您这儿找点能用得上的材料,改善改善。
您这儿啥宝贝都有,说不定真能帮上我大忙呢。”
老马头挠了挠头,思索了一会儿说:“保温的东西啊,我这儿还真没啥特别合适的。
不过,你可以试试找些厚泡沫板,那玩意儿隔热效果还不错。
我记得前几天收了一批,不知道还在不在。”
陈远眼前顿时一亮,连忙说道:“马叔,您快帮我找找呗,要是真有,就便宜点卖给我吧。
您看我这生意要是好了,以后说不定还能给您介绍些其他生意呢。”
老马头笑了笑:“行,我帮你找找看。
不过这泡沫板啊,你得自己加工一下,才能用得上。”
两人在废品堆里翻找了好一阵子,终于找到了几块厚泡沫板。
虽然板子有些脏,还带着些破损,但陈远觉得问题不大,只要能解决保温问题就好。
“马叔,您看这几块泡沫板多少钱?”
陈远问道。
老马头打量了一番,说:“给个两块钱吧,算便宜你了。
这泡沫板虽然看着不咋地,但保温效果还是可以的。”
陈远心中一阵欣喜,这价格比他预想的要便宜得多。
他赶忙掏钱付了账,抱着泡沫板,满心欢喜地离开了废品站。
回到家后,陈远顾不上休息,立刻开始琢磨如何用这泡沫板改造冰棍箱。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时,却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难题:这泡沫板该怎么固定在冰棍箱上呢?
用钉子钉,泡沫板很容易碎;用绳子绑,又担心不够牢固。
陈远盯着泡沫板和冰棍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尝试了几种方法,结果都不太理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陈远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难道又要功亏一篑?”
陈远有些着急,心里像有只热锅上的蚂蚁在乱爬。
但他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继续在屋里来回踱步,绞尽脑汁地回忆着自己所知道的各种方法,嘴里还不停地喃喃自语:“总不能就这么算了,一定有办法的……”而此时,在离陈远冰棍摊不远处,黄毛正带着几个小弟,一边啃着冰棍,一边谋划着如何再给陈远找点麻烦,好让他在这片地盘彻底混不下去。
黄毛恶狠狠地说:“那小子居然敢坏我们好事,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下次见到他,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小弟们纷纷附和:“对,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他们张狂的笑声在街头肆意回荡,一场针对陈远的新危机,正悄然无声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