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长街的槐花落得正急。
苏婉清踉跄着后退半步,绣鞋上缀着的东珠在青石板路刮出刺耳声响。
马蹄声如惊雷碾过耳畔,玄色披风卷着冷香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攥住腰间玉佩,温润玉料竟在掌心裂开细纹。
"放肆!
"缰绳勒紧时马匹嘶鸣几乎刺破耳膜。
苏婉清抬头望去,金丝云纹锦靴踏着鎏金马镫,握着马鞭的指节泛着青白。
那人逆光端坐马上,玄色蟒纹箭袖衬得眉目如淬寒冰,唯有眼尾一粒朱砂痣红得惊心。
"惊了王爷车驾,还不跪下!
"侍卫的呵斥声里,苏婉清感觉后颈渗出冷汗。
破碎的记忆如潮水翻涌——半小时前她还站在故宫文物修复室的日光灯下,捧着刚修复好的明代双鱼玉佩做最后检查。
"姑娘可是伤着了?
"低沉的嗓音惊得她猛然回神。
谢景行不知何时己翻身下马,玄色大氅扫过她月白裙裾。
他俯身时玉冠垂下的墨发掠过她手背,苏婉清忽然看清他腰间玉佩——和自己裂开的那枚竟是一对阴阳鱼。
"民女...苏氏婉清。
"她掐着掌心逼自己福身行礼,喉间泛着铁锈味。
相府庶女的记忆此刻才姗姗来迟,原主在祠堂罚跪时咽气的画面刺痛神经。
谢景行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木簪上,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对这根木簪有些好奇。
他端详着木簪的样式和材质,若有所思地问道:“这是苏太傅府上的吧?”
说罢,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腕间的淤青上。
那淤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谢景行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伸出手,用那戴着白玉扳指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腕间的淤青,动作轻柔而小心翼翼,仿佛生怕会弄疼她。
“方才马匹受惊,让你受惊了,倒是本王的不是。”
谢景行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歉意。
围观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里,苏婉清突然瞥见他袖口暗纹——与修复室那幅明代古画上的蟒纹分毫不差。
心跳陡然加快,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抚过耳后,温热触感提醒着这并非梦境。
“送苏姑娘回府。”
谢景行言罢,转身离去。
他的大氅在转身的瞬间扬起,如细雪般的槐花纷纷扬扬地洒落,仿佛一场短暂而美丽的花雨。
与此同时,腰间的玉佩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撞击,发出一阵清越的声响,如同山间清泉流淌而过。
苏婉清的目光紧紧地落在谢景行渐行渐远的修长背影上,忽然间,她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月状的疤痕。
这道疤痕虽然并不明显,但在阳光的映照下,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苏婉清凝视着那道疤痕,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这个疤痕与她记忆中的某个模糊画面有着某种关联。
马车缓缓驶过朱雀大街,车轮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婉清坐在马车里,思绪却早己飘远。
她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那块出现裂痕的玉佩,感受着玉佩表面的光滑和温润。
透过车帘的缝隙,一缕微弱的天光洒在玉佩上,照亮了玉佩内壁暗刻的云纹。
苏婉清定睛看去,心中猛地一震——这云纹的走向,竟然与她在 21 世纪所见过的那枚出土文物上的裂痕走向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