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李明轩的西装下摆，不间断地滴落，在档案室门口己然积成一小洼。
他紧紧地将那本己被浸透的《流动儿童教育保障白皮书》抱在怀中，书页间隐隐约约露出几张好不容易抢救出来的档案残页。
“站住！”
张建国那充满烟味的嗓音，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穿透了密集的雨幕。
李明轩猛地转过身，只见雨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举着手机照明，手机发出的蓝光映照着对方手中一件反光的金属物件——竟是一把裁纸刀。
“张科长，青林小学的承重墙为什么会裂缝？”
李明轩突然提高音量，大声地质问，他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不断回荡，“2019年那120万维修款到底进了谁的口袋？
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哼，你小子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张建国向前走了几步，手中的裁纸刀微微晃动，“有些事不是你能问的，也不是你该管的，别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
我看是你们这些人在自毁前程！”
李明轩毫不退缩，目光坚定地盯着张建国，“那些孩子因为你们的贪腐受苦，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良心？
在这官场，良心值几个钱？”
张建国冷笑一声，“你一个刚进来的毛头小子，懂什么！
识相的就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动手？
张建国，你敢威胁我？
你以为这样就能堵住我的嘴？”
李明轩愤怒地回应道，“我既然敢站出来问，就不怕你这些威胁。
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这事没完！”
“交代？
你别做梦了！”
张建国恶狠狠地说，“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门卫室密谈第二天清晨，阳光努力地从云层缝隙中挤出来。
李明轩手里提着热豆浆，敲响了门卫室的门。
“谁啊？”
里面传来孙阿姨的声音。
门打开，李明轩看到孙阿姨正在给老陈换药，纱布揭开，老陈手臂上露出一大片狰狞的烫伤。
“这伤......”李明轩不禁瞳孔微微一缩。
“上个月巡查时‘不小心’碰倒开水瓶。”
老陈挤出一丝苦笑，突然，他警惕地看了看西周，压低声音问道，“昨天碎纸机里救出来的东西，你拼出什么了？”
李明轩借着递豆浆的动作，将一张残缺的验收单悄悄塞进老陈手心，低声说：“缺了最关键的第二页。”
“在锅炉房。”
孙阿姨突然插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赵鹏每周三下午都会去烧废纸。
你可得小心点，那家伙不是好对付的。”
“锅炉房？
你们确定吗？”
李明轩问道。
“确定，我们听到赵鹏和张建国提过。”
孙阿姨肯定地回答。
“行，我知道了。
谢谢你们！”
李明轩感激地看了看孙阿姨和老陈。
“孩子，千万要小心，这帮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孙阿姨担忧地叮嘱道。
“放心吧，孙阿姨，我会小心的。”
李明轩坚定地说，“我一定要把他们的罪行揭露出来。”
锅炉房交锋下午三点，锅炉房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隐隐传出机器运作的轰鸣声。
李明轩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刚摸到装废纸的麻袋，背后就传来赵鹏那充满嘲讽的冷笑：“哟，这不是李大学士吗？
怎么改行收破烂了？”
李明轩心中一惊，但脸上依旧面不改色，他提起麻袋，镇定地说道：“***室说缺打印纸，我来看看能不能找点能用的。
倒是赵科亲自来倒垃圾？
这可真是少见啊。”
“哼，少废话！”
赵鹏突然冲过来，一把抢过麻袋，“张科长让我盯着，最近总有野猫野狗的溜进来捣乱。
这地方可不是你该来的，识趣的就赶紧滚！”
“赵科，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吧。”
李明轩试图夺回麻袋，“我这是为了工作，怎么就成野猫野狗了？”
就在这时，锅炉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汽笛声，如同尖叫一般划破空气。
老陈拄着拐杖，出现在压力表旁，大声喊道：“要检修了，闲人出去！”
“你看看，我说有情况吧。”
李明轩趁机夺回麻袋，“我先拿走了，***室还等着用呢。”
赵鹏还想阻拦，却被老陈的声音打断：“赵科，赶紧出去吧，这检修可不能耽误，出了事谁都担待不起！”
“老陈，你少管闲事！”
赵鹏愤怒地说。
“我这是按规定办事，赵科，你也别为难我。”
老陈不卑不亢地回应。
赵鹏狠狠地瞪了李明轩一眼，最终还是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账本现形李明轩迅速在麻袋最底层翻找，终于找到了那张被煤灰覆盖的验收单第二页。
他轻轻拂去煤灰，只见签名栏里“张建国”三个字旁边，还有个陌生的指纹章——“金诚建筑监理刘金虎”。
“这公司根本不在招标名单......”李明轩看着手中的单子，忍不住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室孙阿姨”。
“喂，孙阿姨？”
李明轩连忙接听。
“快走！
张建国带人去你办公室了！”
孙阿姨在电话那头焦急地喊道。
“好，我知道了！
谢谢孙阿姨！”
李明轩挂断电话，将单子小心收好，立刻向外跑去。
终极对峙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水帘所笼罩。
李明轩拼命冲向教育局后门，可刚到门口，就看见张建国撑着一把黑伞，静静地站在雨里，他的身后，两个纹身青年如凶神恶煞一般堵住了去路。
“年轻人，”张建国弹了弹烟灰，烟灰瞬间被雨水冲走，“账本的事你知道多少？”
“足够送你们进监狱！”
李明轩毫不畏惧，紧紧地握紧手中的档案袋，“青林小学的伤患家长己经重新联名，你们的所作所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付出代价？
你太天真了！”
张建国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刺耳，“你以为举报信能出得了教育局？
你太天真了！”
他朝身后的同伙示意了一下，“王市长刚批了你的借调函，明天你就去山区支教——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搅和我们的事！”
“你们太嚣张了！”
李明轩愤怒地吼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掩盖罪行？
我告诉你们，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正义？
在我这儿，我说的话就是正义！”
张建国恶狠狠地说。
就在这时，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一辆红色轿车横在了中间。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室孙阿姨的脸，此刻的她，眼神中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严：“李科员，市纪委的同志在***室等你做笔录。”
雨幕中，张建国手里的烟头“嗤”地一声，熄灭在积水里，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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