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被子带起的风微凉,她打了个寒噤,茫然地抬起头,眼神已然失焦,“我发出声音吵到你了吗?”
陆北臻瞳眸里掀起暗潮,抬手抚上宋甜的额头。
温度略高,但应该是因为蒙在被子里被闷得。
宋甜也知道他在怀疑什么,虚弱的开口,“我没发烧,就是……来姨妈了而已。”
这具身体自幼被苛责,特别的虚弱,所以一来姨妈,简直跟有爆破队在她肚子里执行任务似的。
宋甜痛得没力气下地,又怕吵醒陆北臻,便蒙在被子里硬撑。
陆北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甜。
分明痛得惨兮兮的,下嘴唇都快咬破了,却还能说出那么轻描淡写的话。
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说一套做一套!
想着,陆北臻直接迈步往外走。
宋甜想问他去哪儿,但实在太疼了,连嘴唇都张不开,蜷缩得更紧,恨不得谁来一拳把她打昏。
*
楼下,方淑琴正躺在床上,闭着眼,在脑海中逐帧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呢。
越想越激动,越想越高兴。
嘴角都快咧上天了!
忽然,房门就被敲响,吓了她一跳。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方淑琴直接装没听见。
门外陆北臻道,“我知道你没睡,出来一趟,她来姨妈,肚子痛。”
听闻这话,方淑琴急得一下就跳起来,赶紧要上楼去看宋甜。
都汲上拖鞋了,想了想又躺回床上。
“那你就好好照顾小甜菜啊,跑来跟我说什么,我睡得正香呢,别来打扰我。”
说完,就开始打呼噜,屋子里跟进了辆摩托车似的,隔着门板都轰隆隆的响。
任凭陆北臻怎么敲门,她都不为所动。
陆北臻侧头,往楼梯的方向看了眼,嘴唇紧紧抿起。
就当是因为那条皮带吧!
他折身,迈步去了厨房。
拿小锅接了点水,放在煤气灶上,准备烧点热水。
锅底刚冒起细密的气泡,方淑琴的声音幽幽响起,“你就让小甜菜喝热水啊,左边柜子里有红糖,掰一块在水里化开。”
“……既然醒了就过来弄。”陆北臻准备放下勺子。
方淑琴两只手立马抬起,嘴中不断嘟囔,“我个人觉得,八号扳手就应该和米饭一起煮,这样能让头发的韧性更强,不用多问,这就是母猪产后护理的终极奥秘。”
陆北臻:“……装梦游不用抬手,抬手的是僵尸。”
说完,又将勺子攥紧,转头去开柜门拿红糖了。
方淑琴赶紧把手给放下了。
怎么不早说,手臂酸得要死。
方淑琴偷偷睁眼往厨房瞄了下,又赶紧闭上,“客厅柜子里有热水袋,放在小甜菜的肚子上。”
说完后,挪步往卧室走,“暴雨天不要吃死耗子,因为黄鼠狼要来给老虎拜年……”
叽里咕噜,总算回房间躺下了。
哎,这一天天的,她为了让陆北臻早点拿下小甜菜,可太不容易了!
*
宋甜疼得整个人都恍惚了。
忽然,小腹有暖洋洋的感觉,驱散了几分痛意。
迷迷糊糊的,好像还有人让她张嘴。
她乖乖照做,甜滋滋的红糖水便灌了进来。
一口接一口,让她浑身都散发着暖意,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但光是这样好像还不够,她感觉身边还有个更暖的东西,忍不住整个人贴上去。
有点硬邦邦,但又有弹性。
好大一只,她手脚并用缠上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着了。
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宋甜一睁眼,便正对上陆北臻那双湛黑的眸子。
那眼神似旋涡,要把宋甜给吸进去。
宋甜脑子转得得很快,迅速低头扫视一圈,便发现自己居然在陆北臻怀里。
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心脏跳得飞快。
所以,昨晚那很大只的暖水袋,其实是陆北臻?
陆北臻还推了她几次,可她抱得很紧,愣是推不开,便只能任由她这样抱着,一直抱到现在……
天爷,她来个姨妈而已,怎么跟喝醉了似的,怎么还对陆北臻耍上流氓了!
宋甜赶紧松开,哪知一动作,就感觉好像有点侧漏。
担心弄到床上,她赶忙弹射跳下床,直接冲进了外面的厕所。
陆北臻也缓缓坐起身,脸上遍布乌云。
这算什么?
用完就扔?
他的眸色灰暗复杂,涌着一股骇然的戾色。
目光扫过被宋甜踢到床尾的热水袋,面无表情地拿起。
砰!
直接砸进了书桌边的垃圾桶里!
*
宋甜回到房间时,陆北臻已经不在了。
地上的被子被叠成豆腐块,上面压着枕头,放在了床尾。
旁边的书桌上,是早就凉透的朱红胶皮暖水袋。
不知为什么,宋甜感觉这个暖水袋像是被虐待过,皱巴巴的,看上去跟垃圾桶里捡出来的一样。
但她也没多想,转身下了楼。
楼下,依然没有陆北臻的身影。
“小甜菜,你找什么呢?”方淑琴正在厨房忙活,探出头询问。
“我找陆北臻。”宋甜回答。
昨晚是陆北臻在照顾她,理应当面好好感谢的。
“他刚才已经走了。”方淑琴道。
走了?
这走得也太匆忙了,她都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呢!
宋甜想着,眼底划过一抹遗憾。
可在方淑琴看来,这便是早上睁眼,就发现老公不见了的失落。
哎呀,没想到一晚上的功夫,两人感情发展得这么迅猛。
都开始舍不得分别了。
昨晚她装梦游虽然辛苦,但值啊!
方淑琴美滋滋的,又回厨房去继续煮早饭了。
考虑到宋甜来姨妈,方淑琴早晨特意做的红糖鸡蛋羹,不知从哪儿还翻出点干的艾草叶,搓了个艾条,给宋甜熏小腹。
她万般关切,宋甜实在是不好意思。
“妈,家里红糖本来就紧缺,你别都给我喝了。”
“你买那么贵的裙子送我,我连红糖都舍不得,那不就成恶婆婆了,你尽管喝,喝完了妈再去买,家里还有好几张糖票呢!”方淑琴瞪眼道。
再说了,小甜菜是她儿媳,那是要和自家臭小子共度一生的人。
她把小甜菜照顾好了,不就是在为陆北臻的幸福保驾护航吗?
“这红糖进了你的嘴,那也算是它不枉人间走一遭,你可是咱们家的福星,小甜菜,你多喝,使劲喝!”
宋甜哭笑不得。
谁家福星,能把门给徒手卸了啊!
哎,这门还没找人修呢,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心里想着,宋甜抬眸往楼上瞄,却发现门已经装上了。
那门完好无损,安静的关着,好像从来没有被人卸掉过似的。
宋甜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出幻觉了。
“妈,这门是?”
方淑琴不以为意,“刚才北臻走的时候,顺手给装上了。”
宋甜感动得要命。
好人啊!
这下不用出去找人修门了,成功护住了钱包!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方淑琴立马跳起来,“是不是北臻回来了,你等着,我去开!”
臭小子,舍不得离开媳妇儿了吧?
可打开门,却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
方淑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中年妇女已经闪身进了屋。
那一身肥肉跟水似的,有条缝就滑进来了,方淑琴根本没防住。
“哎,等一下这位同志,你是谁啊?”方淑琴赶忙开口询问道。
中年妇女还在往里走,眼神四处瞟,“北臻是不是回来了啊,我找北臻有点事!”
“什么事儿?”方淑琴又问。
中年妇女神秘一笑,“大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