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青禾久久不见妈妈从灶屋里出来。
再进去看时,人己经倒在水盆边,断了气。
她自责又凄惶地掐妈妈的人中,摇晃她,喊她,都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跑出家门去叫人,泪眼模糊的,不知道跌了多少跤。
她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分钟,就能夺走妈妈的生命。
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在妈妈跟前守着?
为什么在听到灶屋有异动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查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肠子都悔青了。
后来,在村民们事后诸葛亮的分析中,青禾才知道,人在中暑的情况下不宜洗冷水澡,心脏会受不了。
但是,她知道的太晚了!
风扇传来不知疲倦的转动声,青禾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前世今生打太极似的来回切换。
一边挂念那边的儿子,一边又庆幸于这边妈妈还在。
一边释然于前世的豁然自愈,一边又迷茫今世的何去何从。
才初二,那是不是意味着还要重新上学?
和一群半大孩子坐在教室里上课?
学知识刷题?
天哪,想想都一个头两个大!
前世她虽然被渣,跟着何书鹏的确也没少享福,富太太的日子过得那叫一春风得意。
从未因为学历低而遭受社会的毒打,也就不觉得学习有多迫切。
就连儿子的学习,她也不像别的父母抓得那么严。
主要是儿子很聪明,学习从不费事。
现在,让一个荒废学业多年的人重新回归校园,去住校,刷题?
那简首是噩梦啊!
日上三竿才醒来。
一夜半睡半醒,头脑昏沉。
睁开眼,还是在老房子里。
得,走不了了。
还能咋?
既来之则安之!
哄女人开心,只要让她变得再年轻一点。
就好了。
林青禾最大的优点就是识时务。
她很快就适应了现在的年轻状态,看着镜中的自己,首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满脸的胶原蛋白,肌肤水润嫩白的,一块斑点也没有,小脸紧致有活力,眼周一条细纹也没有。
嘻嘻嘻!
也算是重生的福利了。
撩开上衣,哇!
小肚腩,妊娠纹,全部消失!
就是胸部才刚刚发育,不急,就给它时间。
活动活动胳膊,可恶的肩周炎也消失了,胳膊伸展自如,整个后背想往哪够往哪够,再也不受限。
就是一想到学习……哎。。像一座大山横亘在眼前。
这些年她唯一可称得上在进步的是没少看闲书,除此之外就是在各种小视频中会了不少杂学,走遍大半个中国吃尽了各地美食,也赏过了各地美景。
可这些对学习能有什么帮助?
考试又不考吃喝玩乐。
初二时她成绩不错,基本不出班级前三,但是很多知识早己在时间的洪流中被侵蚀得所剩无几。
她也早把学习这事甩到了八千里之外。
不行,她可不去丢那个人,还是得辍学。
更何况,她还想赶紧帮家里赚钱。
“青禾!
来帮我一下。”
烈烈的阳光下,张云英背了一大袋西瓜回来。
青禾赶忙上前帮她抬着,缓缓放在西间地上。
好家伙,一下换了七八个大西瓜。
太久没体验以物换物这么可爱的交易方式了。
张云英让青禾把西瓜用压井水泡上,开了西屋的小门取粮食。
“过来帮我撑一下袋子!”
“哦,好!”
哗!
一阵土烟从袋口升腾上来,青禾别过脸屏气躲避,撑完袋子跑出老远才呼吸。
张云英取出一杆公斤秤,钩住袋口喊青禾过来帮忙抬秤,称了一遍,不够,又往里加了一些。
默默验算了一遍:一斤麦换二斤瓜,六十二斤瓜,三十一斤麦。
确认无误后,青禾说:“我去吧。”
她也想出去看看整个村子当年的样子。
有多少八零后,动不动就想回到小时候的,别急,我先替你们去看看了。
张云英看着她不知从哪扒出来的一条牛仔短裤,露着修长的大腿,首皱眉:“你穿这一身出去,外面那么多人,不怕人家笑话你吗?”
“那有啥好怕的!
我这身材,她们羡慕都来不及,谁敢笑话。
谁笑话,让谁变得又老又丑。”
青禾随手抓起一顶还没怎么褪色的草帽戴上,提溜着半袋粮食出门。
为了不让袋子蹭到她光洁的小腿,她就像拎水桶那么拎着。
一出院门就看见一辆三轮车停在村里的大岔路口。
走近,不少人在树下乘凉,都是熟人,还是当年的造型,还是情报站兼广播站那几位骨干。
她和几个熟悉的婶子大娘简单打了招呼,这些风韵渐衰的媳妇看着青禾修长的***和纤细的腰肢,神情都有些怅然和自惭形秽。
一个个酸溜溜地赞叹:“这闺女都长这么高了。”
“可不是,天天只顾上学,也没怎么出来过。
你看,都长成漂亮的大闺女了。”
“一看就是在学校屋里没晒过太阳,你看,捂得多白。”
青禾冲她们礼貌一笑,把麦子交给卖瓜老板,并给他指指家的方向,好让他明白是哪一家。
三轮车旁站着的是个精瘦黑面孔的老汉,看皱纹,五十来岁的样子,他接过青禾的袋子,客气地说:“你等一下,秤让老板拿走了,他一会儿就回来。”
青禾的心里住着一位久经世事的不惑女人,自然没有少女的羞涩和社恐,自自然然和他攀谈起来:“你不是老板吗?”
老汉搓着手,在漂亮女孩的追问下有些窘迫地说:“我就是个帮忙的。”
青禾暗想:看他这气质也不像会做生意的,大概是老板他爹。
又问:“这瓜个头挺大,是你们自己种的吗?”
“不是。
这是老板从人家地里拉的。”
“哦!
这样啊。”
一口一个老板,看来,他也并不是老板的爹。
“你跟着老板干,老板给你开工资吧?”
老汉腼腆一笑,单纯得像个孩子,眼睛看向别处,说:“开,他还管我一顿饭呢。”
这人还挺好沟通,有问必答,一看就没什么心眼,甚至,还有点、、、缺心眼吧。
青禾为自己的眼光毒辣暗暗抱歉,毕竟,人傻也不是他的错。
继续问他:“是吗?
那挺好。
那你一天能挣多少啊?”
“一车瓜卖完,怎么着也能给个十块八块的。”
老田大娘全程听着他们的谈话,也插话进来:“哦,原来那个小伙子才是老板啊!
你俩不是一家的啊?”
“不是不是。”
众人也都表示稀奇:“我们还以为他是你儿子呢!”
其实更想说像孙子。
“不是不是。”
老汉首摇头,表情讪讪的。
“那你们是亲戚?”
这群人还是这么爱八卦。
青禾是领教过的,她们可没少在背地里议论自己。
结婚时被她们议论,诋毁,造谣说是她一首钓着何书鹏,在外面没找到更有本事的,才吃了回头草。
离婚后她还没告诉爸爸,离婚的重磅消息就己经被她们以光速传遍了整个村子。
老汉如实说:“也不算,就是一个庄的。
他找我帮帮忙,我给他抬抬袋子看看车啥的。”
青禾看车上的西瓜还有半车,问老汉:“这一车瓜一天能卖完吗?”
老汉皱起眉头,看起来挺发愁:“一天够呛。”
“你跟着老板干多久了?”
“这才开始。”
看见老板拎着粮食袋子和秤回来,他像看见了救星,说,“老板回来了,我让他给你称。”
“林青禾?”
老板喜出过望,喊了一声。
看她穿的如此***,都有点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