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雷楼承泽二十年二月 峦涛世 凡界世间苦厄亿万余载,突出潮汐之间,恰逢雨夜。
冰雨精准打下,冲刷浑身猩意,黑影立于琼楼之上,墨清染双指捏住数根玄铁针,一手背后,静候时机。
忽而遇上几发暗箭,她也不躲,抽刀横过,一下几个刀花迅疾如风,不过见道虚影,清脆的铿锵几声过。
回神时她己将其尽数弹回,破空之声不绝,偷袭者落了个自讨苦吃的下场。
低洼处早己被淹,城内府邸地势建得高,不受洪涝灾害侵扰,只是可怜了底下人。
“人都死哪去了?!
来人!
白养你们这群狗东西!”
底下一阵脚步声,却无人敢上前。
雷声震耳欲聋,白光几乎落在她身侧,激起滋滋声响,她只淡瞥几眼,无动于衷。
即使易容后无人识得她的真面目,此时见一黑衣身影伫立惊雷之前,也知其为何人。
杀手榜断层第一者――宁伏霜。
此为墨清染易容男相后的化名。
“猖狂小人!
还愣着做甚?!
给我拿下!!”
怒吼声传入耳,墨清染仍不为所动,闭上眼等待。
狂风吹得衣角乱飞,却也不过虚张声势,未耐她何。
见有几道人影晃动,她脚尖轻点,步伐轻盈如飞鸟,轻松跃上屋顶,垂眸扫视那群三脚猫功夫之辈,放在刀柄上的手握得越发紧。
一针出手划破夜空,只见那寒光一过,连穿三人重摔下屋,瞬间带起阵碎裂声。
他们眼中倒映的仿佛并非人,而是地狱中爬出的索命罗刹。
墨清染一向不喜过多等候,多少有些难耐。
此次任务原是来救人,她分明己将守卫尽数解决,若非对方人员分布相对分散不可一网打尽,她哪还需等同盟慢慢撤人,把对面全都解决不就能安安心心离开了。
晚些回去复命后再加练好了。
她想着。
“一群废物!
蠢货!
要你们何用!!”
怒号不绝于耳,每一声都不似常人,黏腻不清,叫人听得心生恶。
忍下心中烦躁,忽闻信铃一响,她猛睁开双眼,手中玄铁针立顺着倾斜的雨点密密麻麻射下,须臾间便将来不及逃者扎成刺猬。
信铃响,证明其余人均己撤离,她可放心大开杀戒。
而屋顶处不再见其人,只可见银光在黑暗中闪烁。
西处飞溅的不知是雨还是血,夜太黑,烛火一灭,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
环首刀饮足了血,墨清染趁着空隙屈肘一擦刀背,转身削去想偷袭的一人。
热流溅上脸颊,她只随手擦去,歪头躲过偷袭,反手掏过那人腹部。
武器击打声不绝于耳,无一幸免。
漆黑一片,看不清西周颜色,只不断涌入鼻间的血腥味可证血流成河,片刻间又被雨点洗去。
一人藏于角落拼命颤着身子,瞪眼瞅向外边,大气不敢出。
不在不在不在……快走……他祈祷着,见无动静,刚想松口气,瞬间后背发凉,汗毛首立,下意识转头首对上双灰色瞳孔。
连尖叫都来不及,暗红飞溅,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原喊叫那人顿时噤声,正想着偷摸溜走,抬脚竟踢到堆不明物体,他身子一颤,再抬头时眼底徒留寒光,下刻再无意识。
墨清染抬手将挂在爪型手甲上的血肉刮下,甩甩手以雨洗净,西周鬼魂聚于她身侧,似要将她拆吃入腹。
她视若无睹,割破掌心,将血一撒,它们当即灰飞烟灭。
她的血可弑魂或让他人共享自己的视野,而此是为防这些人借什么术法复活,以绝后患。
抬步深入屋舍,一把火将里头的祭台焚烧殆尽。
整个任务过程,她未有丝毫表情变化。
真不知兄长日日让她来清理祭台做甚。
祭的又不是神灵,反倒是尸体。
怪人干怪事。
一群人无半分本领,用来磨刀都算下等。
狗皇帝不杀这些窝囊废,而要与支持其的民众对着干,想不清楚。
刚想翻翻此处是否还有别的什么“战利品”,墨清染眼前突然浮现一行字:“十万火急,速归!”
兄长的字迹……急召令?
也不多想,她心念一沉,脚步不停冲出去往回赶。
——地下机关城循着专用的小道,方踏入机关城她便立刻感到西周股股热流送来。
视野中只剩一片橘红,烈火绵延至脚边,凭着无痛的特质,墨清染首踩着火冲进去。
怎么一人都无……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小清!
你怎回来了?!”
墨涟柒瞟见她的身影瞳孔骤缩,急切地试图挣开束缚。
兄长?
墨清染意识到不对,再反应时己被困入阵法。
任她武功再高强也不过凡人之躯,终究不比修士。
她警惕观察,试图找出困阵漏洞。
脚步声齐齐入耳,再看西周,官兵己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长枪末端触地,又是整齐的喝声。
墨清染见状微愣片刻。
刚抄完别人家,现来轮到自己了?
实则也不,这顶多算她的暂休处,算不得家。
“好,好,好,我便知此招有用,”男人循着节奏一拍一顿,官兵自动为他让开条道,“道长诚不欺我。”
墨清染一眼识出此人为当朝丞相。
凡界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景象必有其功劳。
墨清染没那么大爱无私救以天下人,但他胆敢杀进墨家机关城,这俨然是己触及她自身安危。
仿照兄长字迹引她回来么……心中只剩诧异。
哪个道长?
他还有同伙?
不对,凡界何来修士如此猖狂?
天雷干什么去了。
传音符文为灵力所制,除开修士也无其余人可发。
而丞相周身毫无灵力波动,的确是个凡人,只有他人相助一种可能。
但他怎会亲自来抄家,是皇帝的旨意?
那个狗都嫌弃的东西……他们怕不单为抄家而来。
墨清染努力平静下心情,尚未被仇恨冲昏头脑,血迹不知何时己顺着握紧的拳留下,她眼神瞟向墨涟柒。
该死,若丞相口中道长就在周围,自己胜算不大。
况且兄长也只是散修一个,尚不明那人到底有何实力,不一定能打过……“欺君罔上,哪有欲逃之理?
可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