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蝉鸣在空调外机的嗡鸣中愈发刺耳，苏航扯了扯领口，盯着电脑屏幕上乱码般的代码，后颈的汗顺着衬衫领口往下淌。
陆野甩来的旧模块里，变量名全是拼音缩写，注释还停留在2015年的版本，活像一团缠绕的电子荆棘。
他尝试梳理逻辑，却在第七次陷入死循环时，听见隔壁组前辈懒洋洋的声音："小苏，帮我倒杯咖啡？
"马克杯推过隔板时，杯底黏着半块饼干碎屑。
苏航起身的瞬间，市场部的玻璃门被推开，带起一阵裹挟着打印纸油墨味的风。
林薇抱着文件匆匆而过，浅蓝衬衫下摆沾着咖啡渍，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她与他对视半秒，又迅速低下头，发梢掠过耳际的动作，像受惊的蝶。
深夜十一点，测试服务器第三次宕机。
苏航咬开能量棒包装，甜腻的巧克力味混着机房冷气首冲鼻腔。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忽然想起白天在茶水间听到的对话——"张强又把林薇的报告撕了，听说她连同比增长率都算错了"。
当时他握着泡面杯的手顿了顿，透过蒸腾的热气，看见玻璃倒影里林薇攥着碎纸的背影。
她睫毛上沾着水光，却倔强地仰起头，将纸片一点点塞进碎纸机。
键盘敲击声突然戛然而止。
苏航盯着日志文件里反复出现的"死循环"报错，瞳孔骤然收缩。
问题根源竟藏在最不起眼的日志打印模块——十年前的旧代码里，某个全局变量被错误复用，如同埋在地基里的定时炸弹。
他抓起手机给陆野发消息，却发现对方朋友圈半小时前刚发了酒吧***，配图是盛满冰块的威士忌。
凌晨三点，市场部的走廊突然亮起灯光。
苏航抱着笔记本冲出门，正撞见林薇蹲在消防栓旁，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泛红的眼眶。
她慌忙擦掉眼泪，文件袋里的纸张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被红笔圈满批注的报表，赫然写着"技术部接口延迟过高"。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苏航弯腰捡起报表，指尖触到她标注的用户崩溃时间点，与服务器报错日志完全吻合。
林薇突然抓住他手腕："能不能告诉我，这些数据为什么会对不上？
"她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我核对了七遍原始表格，主管却骂我敷衍了事......"窗外惊雷炸响，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
苏航将笔记本转向她，代码界面里的红色报错像跳动的火焰："问题出在日志模块。
"他用铅笔在报表空白处画起架构图，"旧代码的异步调用会产生数据延迟，你们接收的接口响应时间，其实是缓存数据。
"林薇的眼睛突然亮起来，从包里翻出皱巴巴的笔记本："我记录过用户点击热区！
这里、还有这里，都是延迟重灾区......"雨声渐急，两人的影子在冷蓝光晕里渐渐靠拢。
苏航发现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用户反馈，甚至包括某个县城用户抱怨"提交订单要转十秒圈圈"的截图。
而林薇看着他在代码里标注的优化方案，突然笑出声："原来技术问题不是玄学。
"启辰科技32层的落地窗后，无数这样的光点正在雨夜中明灭闪烁。
当苏航终于修复完漏洞，晨光己刺破云层，林薇递来半块没吃完的三明治，包装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下次换我请你喝不沾饼干渣的咖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