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巨浪拍在光门上，溅起的水花带着刺骨的寒意。
镜明川拽着苏郁踉跄后退，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剧烈晃动，恰好照见河中央那面红光铜镜——镜背的纹路正在蠕动，像活物般爬上水面，在礁石上勾勒出巨大的龙形轮廓。
“是烛龙！”
镜明川迅速翻出《山海经》，指尖点在“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的页面，“传说它睁眼是白昼，闭眼是黑夜，这暗河的光影变化……可能和它有关！”
话音刚落，溶洞突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苏郁怀里的铜镜碎片“嗡”地发烫，她下意识将碎片举过头顶，微光瞬间扩散成淡蓝色光幕，勉强照亮周围三丈范围。
光幕中，暗河水面漂浮着无数发光的鳞片，细看竟与铜镜纹路上的鳞甲一模一样。
“它们在指路。”
苏郁轻声说。
那些鳞片顺着水流朝溶洞深处漂去，在水面连成一条蜿蜒的光带。
她低头时，发现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红色印记，形状与鳞片纹路重合，像是被碎片烫出来的烙印。
镜明川注意到她的异样：“这印记……碰碎片时出现的。”
苏郁指尖划过印记，光幕突然剧烈闪烁，暗河对岸的岩壁上竟浮现出一行古篆，“你看那里！”
光束扫过岩壁，古篆在光幕下渐渐清晰：“烛龙衔珠，镜开昼门。”
镜明川立刻反应过来：“《山海经》说烛龙口中含火珠，能照亮九泉——这是说要找到火珠，才能打开铜镜的‘白昼模式’？”
黑暗中突然传来低沉的咆哮，像是巨兽从沉睡中苏醒。
水面的鳞片光带猛地断裂，无数黑影从河底窜起，细看竟是半透明的鱼形异兽，牙齿闪着寒光朝两人扑来！
“是《山海经》里的‘何罗鱼’！”
镜明川将苏郁护在身后，挥舞手电筒砸向最前面的异兽，“传说长着十个脑袋，能喷水吐雾——小心它们的口水！”
苏郁突然想起什么，抓起铜镜碎片朝异兽掷去。
碎片在半空炸开蓝光，那些何罗鱼碰到光雾便发出凄厉的嘶鸣，瞬间化作泡沫。
她愣住时，镜明川己拉着她踏上光带残留的鳞片礁石：“你的碎片能克制它们！
这就是你的能力？”
苏郁摇头，手腕上的红印却在发烫，脑海中闪过更多画面——烛龙盘在钟山顶上，口中的火珠映红半边天，而它脚下的石窟里，七面铜镜悬浮成阵，其中一面正是眼前的红光铜镜……“火珠在溶洞最深处！”
她突然喊道，拉着镜明川朝光带尽头跑去。
黑暗中，巨大的阴影在岩壁上移动，那龙形轮廓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它垂在水面的龙须，每摆动一下，暗河便掀起一阵巨浪。
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发灼热。
当光幕照亮溶洞尽头的石台时，两人都屏住了呼吸——石台上卧着一颗拳头大的赤红珠子，光芒透过珠体在岩壁上投下跳动的火焰影子，而珠子旁，那面红光铜镜正悬浮在半空，镜背的纹路与珠体光芒完美共振。
“烛龙火珠！”
镜明川刚要伸手去拿，石台突然震动，岩壁上的龙影猛地转头，巨大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红光如探照灯般射向两人！
“别动！”
苏郁死死按住他的手。
她手腕上的红印突然爆发出强光，与火珠的光芒交织成网。
镜中那个身披鳞片的巨人身影渐渐清晰，这一次终于能看清——他胸口插着半截断裂的青铜剑，而剑柄上的纹路，竟与第一面铜镜的符号完全相同。
“守镜者……被封印了。”
巨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火珠……是烛龙的精元……取珠……破镜……”话音未落，暗河突然掀起滔天巨浪，何罗鱼群再次涌来，这一次它们的身体裹着黑色雾气，蓝光碎片竟无法穿透！
镜明川当机立断，抓起火珠掷向红光铜镜——“轰！”
火珠撞上铜镜的瞬间，整个溶洞被白昼般的光芒吞没。
暗河的巨浪在光芒中冻结，何罗鱼群化作灰烬，岩壁上的龙影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渐渐消散在光里。
铜镜的红光褪去，露出背面完整的纹路。
镜明川伸手触碰，镜面突然浮现出与第一面铜镜相似的女影，只是这一次，她的话完整了许多：“第二镜归位……下一站，青丘九尾墟……”苏郁的红印突然刺痛，她低头时，印记己化作鳞片形状的纹身，与铜镜纹路上的鳞甲完美贴合。
溶洞开始剧烈摇晃，暗河水面裂开一道光门，正是来时的入口。
“快走！”
镜明川将红光铜镜收入背包，拉着苏郁冲向光门。
身后，石台与火珠一同沉入暗河，整个溶洞在轰鸣声中坍塌，仿佛从未存在过。
再次踏上黑风谷的山路时，己是黄昏。
苏郁看着手腕上的鳞甲纹身，又摸了摸背包里的两面铜镜碎片，突然轻声说：“我好像……记起一些事了。”
镜明川转头看她，夕阳的金光落在她脸上，纹身竟在光下微微发亮。
他翻开《山海经》，发现“青丘九尾”的页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小字，像是用朱砂写的批注：“狐族有女，血契镜灵。”
山海界的第三场试炼，己在青丘的迷雾中，悄然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