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情，老师也在课上表扬了念雨。
回看暮云，他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我行我素的样子，丝毫对这点变化不感兴趣。
他的唯一改变，便是从那天起，每天去买早餐，带给念雨，即使最后都是被晓晓给吃了。
回到现在，念雨看着眼前这个睫毛狭长的男子，刚想说出去的话，又收了回去。
对于暮云的感情，很复杂，她从来没有把他当作竞争对手，因为，太遥远了……暮云也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也没有言语。
这一节是物理课，念雨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笔记本的一角，视线却无法从暮云身上移开。
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斜斜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他正低头翻着一本物理习题集，修长的手指偶尔在纸上写写画画，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喂，回神了！
"晓晓用手肘轻轻捅了捅念雨，压低声音道，"再看下去全班都要发现了。
"念雨猛地收回目光，脸颊发烫。
"我没看..."她小声辩解，声音却越来越弱。
"得了吧，暮云天天给你带早餐。
"晓晓挤眉弄眼，"虽然最后都进了我的肚子，但这明显不正常好吗？
那个从不跟人来往的暮云哎！
打赌都是借口。
"念雨咬了咬下唇，没有回答。
她也不知道暮云为什么这么做。
那天老师表扬她作文写得好时，她偷偷瞥见暮云嘴角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但转瞬即逝，快得让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下课铃响起，暮云合上书本站起身，目不斜视地从念雨身边走过。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些许墨香，让念雨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我去图书馆。
"念雨匆匆对晓晓说，抓起书包跟了出去。
她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暮云高大的背影穿过走廊。
他没有去图书馆，也没有去食堂，而是拐向了很少有人去的旧教学楼方向。
念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旧教学楼因为年久失修，大部分教室都闲置着。
暮云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最终停在了三楼尽头的一间教室前。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门没有完全关上，留了一条缝隙。
念雨屏住呼吸靠近，从门缝中望去。
阳光透过积灰的窗户洒进来，在教室中央的一架旧钢琴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暮云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键，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
音乐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时而激昂如暴风雨，时而轻柔如春风拂面。
念雨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它不像任何她知道的古典乐或流行乐，而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忧郁和力量。
暮云的身体随着音乐微微晃动，完全沉浸在演奏中，平日里冷漠的面容此刻生动而专注。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暮云的手指停在琴键上，久久没有移开。
"好听吗？
"他突然开口，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念雨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她推开门，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没关系。
"暮云转过头，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这首曲子叫《雨巷》，我自己写的。
""你...你会作曲？
"念雨惊讶地问，慢慢走近钢琴。
暮云耸耸肩，"随便玩玩。
"他示意念雨坐下，"想试试吗？
"念雨摇摇头，"我不会弹钢琴。
""我教你一个简单的。
"暮云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放在琴键上，"这是do，这是re..."他的手指轻轻覆在念雨的手背上，引导她按下琴键。
念雨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那修长手指的力量。
一个简单的旋律在他们手下诞生，虽然生涩，却有种奇妙的和谐。
"你看，不难吧。
"暮云的声音近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念雨的耳廓。
念雨的心跳加速，手指不小心按错了键，发出一声刺耳的音符。
她慌忙收回手，"我太笨了...""不，你只是不习惯。
"暮云收回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就像我不习惯和人交流一样。
"这是暮云第一次在她面前表露心迹。
念雨鼓起勇气问："那为什么...为什么突然给我带早餐？
我并不觉得，你真的在意那个赌注。
"“你觉得呢？”
阳光在他们之间流转，钢琴上的灰尘在光束中跳舞。
念雨突然发现，暮云的眼睛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带着深褐色的纹路，像是秋日的落叶沉在清澈的湖底。
"那首《雨巷》..."念雨轻声问，"是为谁写的？
"暮云的嘴角微微上扬，"你猜。
"教室外传来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
暮云迅速恢复了平常的淡漠表情，合上琴盖。
"该回去了。
"念雨点点头，却忍不住又问："明天你还会来弹琴吗？
"暮云看了她一眼，那目光让念雨想起他弹琴时的神情。
"如果你来听的话。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教室。
念雨站在原地，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首《雨巷》的旋律。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开始了解这个表面冷漠的男孩了。
走出旧教学楼时，念雨发现天空飘起了细雨。
她没有撑伞，任由雨滴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却浇不灭心里那股莫名的暖意。
远处，暮云站在教学楼屋檐下，似乎在等人。
看到念雨淋雨走来，他皱了皱眉，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黑色折叠伞。
"拿着。
"他递过伞，语气依旧平淡。
"那你呢？
"念雨接过伞，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
"我习惯了。
"暮云说完，转身冲进雨里，很快消失在蒙蒙雨幕中。
念雨撑开伞，发现伞柄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音符图案。
她突然笑了，握紧伞柄，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