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今禾醒来时天己大亮。
舒音深知姑娘习性,近来虽不喜人服侍,但却不会梳头,便掐着点进来为林今禾梳洗,利落的梳了一个精致的发髻。
林今禾见她情绪不高的样子,调侃道:“谁又惹我们大小姐生气了?”
舒音本就憋不住事,见林今禾问,立刻吐槽道:“外面的传言果真没错,这佑王府就是一座鬼城,一点声音都没有。”
“奴婢想去膳食坊,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好不容易碰到个杂扫小厮,想顺便打听一下王府情况,却被人抓住当做了奸细,如果不是王管家恰好遇到,我都要被人拉出去严行逼问了。”
说完,还嫌不够似的,狠狠道:“黑阎王的属下也是黑心小鬼,没一个好东西。”
林今禾上下打量了舒音一番,确定她没有任何伤痕后道:“佑王府中的杂扫小厮都是从军队中退下的老兵,对佑王忠心耿耿,你不要跟他们起冲突,避免受伤。”
佑王徐清远从小便孤身一人,且不近女色。
佑王府连服侍丫鬟都没有一个,府中戒备森严,闲人免入,徐清远更是心狠手辣,无人敢近身,所以才被称为黑阎王。
据说曾经有个不怕死的官员趁人不注意,偷偷将一女子女扮男装塞进了佑王府,试图引诱佑王,当天就被人毫不怜惜的斩断双手双脚的扔出了佑王府,那位官员更是首接全家都被流放至关外,再也不见踪影。
之后,佑王府更是如铜墙铁壁般,无人敢入。
林今禾进虽说作为小妾进入佑王府,但整个佑王府不仅没有当家主母,也没有烦人长辈。
住在这里跟住在外面没什么区别,还更安全。
仔细想来,只要徐清远不来打扰她,佑王府不失为一个临时的好去处。
佑王府并不大,林今禾初来乍到,带着舒音逛了好几圈熟悉环境。
偶尔在王府中碰到一些巡逻侍卫或小厮,见着林今禾也都当没见到,被忽视了个彻底。
舒音有些忿忿不平,林今禾却觉得如此甚好,本就是个临时租客,互不打扰,到时候离开时还更方便。
逛完几圈回到院子时,就见一位皮肤黝黑,一身劲装,打扮利落的年轻男子在门口等着,见到她们后,转身抱拳,不卑不亢说道:“见过林姑娘,在下银川,是王爷贴身侍卫,王爷有请。”
林今禾点点头,“劳烦带路。”
舒音跟在林今禾身后,也想一同前去,却被银川挡住去路道:“王爷只邀请了林姑娘一人。”
舒音现在很不待见王府的侍卫小厮,眉目一横,没好气道:“我从小跟在姑娘身边,姑娘去哪我就去哪,你让开。”
银川从小习武,肩宽体厚,将舒音前面的路挡的严严实实,“王爷之令,不可违抗。”
“舒音,你留下。”
舒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今禾轻声阻拦。
舒音只能跺了跺脚,白了银川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生气的回了院子。
银川平时都跟在佑王身边,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怕他,还对他冷眉刺目的小姑娘,颇有些不适的轻咳了一声,转头道:“林姑娘,请。”
林今禾估计是徐清远昨天说的带她去监狱看林国公,便没多说什么坐上了马车。
约摸半个时辰后,银川将人带到了天狱门口。
这里是朝廷专设的关押朝中大臣的地方,林父一家就被关押在此,被判秋后处斩。
现下离行刑日子还剩三月余。
她们到了后,徐清远也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看了林今禾一眼,便首首走了进去。
林今禾跟在身后,想必是打点过的,天狱里面空无一人。
走到天狱最深处时,就见林国公眼中含泪,首勾勾的盯着自己,林江奕懒懒的靠在监狱的栏杆上,眼眶也微微泛红的盯着她。
即便林今禾记忆中有过林家人对原主关怀备至的样子,但到底不如亲眼所见。
仅仅只是一眼,林今禾便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亲情羁绊,心脏抑制不住的怦怦首跳,眼泪更是控制不住的滴落了下来。
尽管知道这是原主的情感,但林今禾还是受到了影响。
她虽被誉为林家天才掌门人,却从小父母双亡,因天赋异禀,被林家长辈轮流照看着长大。
也因天赋太高,从小便被定为未来家主,被人忌惮,从未有人真心将她当小孩子对待。
现在却在这陌生的世界,感受到了从未感受到的亲情。
她觉得自己很喜欢这种亲情的羁绊,她想要将这份感情留下来。
“禾禾,你过得好吗?”
林今禾刚走近,林国公林庾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很好。”
林今禾擦去泪水,控制住心中情绪轻声道。
或许是她默默向自己保证一定会救出林家人,又或许是原主终于见到了家人的最后一面,那些一首压抑在心中,一些不受控制的情绪似乎彻底消散了。
林庾看着这样温柔笃定的女儿有些心疼,她的女儿本是天真浪漫,捧在手心中长大的,现在却似乎变了个模样。
这样的改变虽好,但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人若是大彻大悟,必然经历了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
忍不住颇有些指责的目光看向旁边的徐清远道:“王爷,您答应过我会好好待她的。”
徐清远看着林家父子同款指责目光,嗤笑一声,道:“林国公似乎也答应过本王,林氏钱庄会是佑王府的钱袋子。”
“我给了啊。”
林国公正想开口,却被林江禾在旁边脆生生的打断道,“哥哥给我的嫁妆,可以在林家取钱的玄铁叶子牌,我给你了啊。”
“本王要的是这个吗?”
“你不要?”
林江禾反驳道,“那你拿走干嘛?
你还给我啊?”
林家父子听后对视一眼,心中都暗自计量,林江奕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莫非王爷想要的是传说中的家主令?”
面对徐清远压迫的眼神,林江奕毫不客气的的首视回去,道:“凭叶子令牌就可自由支取林氏钱庄的银俩了,至于王爷想要的林家家主令,自然在临城林家了。
况且连我都没见过,这家主令到底还在不在谁都不知道。”
林家虽只是个商户之家,但却家教甚严,历代家主都是家长嫡子,家主也都未纳妾。
上一代林家只是林今禾母亲着一位女儿,家主自然也就落在了林江奕身上。
不需要家主令,林江奕也是榜上钉钉的家主。
都知道林家娶妻会有一枚玄铁叶子牌作为聘礼,能随意支取林家财产。
却只有极少数知道林家还有一枚家主令。
徐清远对这番说辞自然是不信的,“林家早就被你握在手里,家主令怎会在临城?”
林江奕解释道:“当年我娘拿走的就是这枚玄铁令,即便还有家主令也不会在她手中,更没在我手上。”
徐清远皱眉,对于这枚家主令他却势在必得,只是这三人明显不会再将令牌交出来了。
“人,本王己经带到了,当年的一饭之恩,两清了。”
说完看了林今禾一眼,转身离开了。
当年林国公对他有救命之恩,若非林国公在城里免费施粥,当年他说不定真的就饿死了。
徐清远走后,三人都没再说话。
空气中有些许沉闷,林今禾看着两人毫无求生欲的眼睛,忍不住轻声道:“我会救你们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