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敲击黑板的粉笔声突然停滞，陆川才发现自己的自动铅笔芯断在了辅助角公式的抛物线上。
前排苏晚晴的栗色长发扫过课桌分界线，他藏在课本下的手机屏幕还定格着她咬铅笔的侧脸一-那截咬痕与上周在标本室见过的海豹齿痕惊人相似。
“陆川同学。”
粉笔灰簌簌落在他睫毛上，他慌忙收起手机，却碰翻了笔袋里的柠檬糖。
玻璃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其中一片恰好落在苏晚晴擦黑板扬起的粉笔灰里。
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他的课桌，发梢沾着的樱花香波气息让他想起昨夜***时，她校服领口别着的樱花发卡。
储物柜区的青柠味消毒水气息钻入鼻腔时，陆川的帆布鞋正碾过走廊第三块地砖裂缝。
307号柜门的金属格栅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透过缝隙能看到那枚樱花色发圈安静地躺在苏晚晴的课本堆上，系带末端沾着今早帮他捡拾草稿纸时蹭到的蓝墨水。
他刚要伸手，身后突然响起她的声音:“又在看我的储物柜?“后退时后腰撞上置物架，苏打水罐滚落的声音淹没在走廊喧闹中。
弯腰去捡的瞬间，他看见她白色运动鞋边缘沾着干调的钴蓝色颜料--和上周美术室地板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少女踮起脚失取发圈时，马尾辫扫过他发烫的耳垂，他盯着她手腕内侧的樱花胎记，突然想起暴雨天她浑身湿透跑进教室时，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课桌上敲击出的密集鼓点。
生物教室的蝉鸣突然静止。
陆川看着苏晚晴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内侧淡青色的血管纹路，这让他想起解剖课上老师展示的鲸鱼心脏标本。
她举起鳞翅目课本询问蝶翅标往颜色时，自动铅笔在“鳞翅目”三个字上晕染开墨迹，像极了天文馆穹顶坠落的星云。
当她的手指无意间蹭过他手背，存放在储物柜第三层的时光胶囊开始发烫--那里藏着去年校庆时他悄悄塞进的樱花手链。
食堂的碳酸气泡在不锈钢餐盘上炸开。
苏晚晴的保温杯永远占据两人餐桌中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沿着特定轨迹滑落，在桌面形成类似鲸鱼呼吸孔的圆形水渍。
她递来的透明糖纸还带着体温，陆川却看见糖块内部有细小的气泡在游动，这让他想起上周暴雨天她发梢滴落的水珠敲击课桌的节奏。
当她倾身越过餐桌捉醒自动铅笔芯又断时，樱花护手霜的气息混着微波炉加热的咖喱味，在空调风里酿成某种令人眩晕的鸡尾酒。
夕阳将天台水箱染成蜂蜜色时，陆川终于看清那些水渍的奥秘。
苏晚晴用红色马克笔在水泥地面画的鲸鱼轮廓正在暮色中变换形态，当她的帆布鞋失触碰特定位置，鱼眼就会变成闪烁的星星贴纸图案。
“这是第27次修改。
“她的声音惊得他喉咙发紧。
此刻她白袜正踩在鲸鱼尾鳍位置，地面突然显现出荧光色的"L.C"字样，而他书包里那封写给她的信正在发烫，信封角落画着第27只未完成的鲸鱼。
储物柜的齿轮转动声在深夜格外清晰。
陆川第17次试图打开307号柜门时，月光透过气窗斜照进来，照亮柜内整齐排列的27个玻璃瓶。
最新那个装着今天午休时他掉落的自动铅笔芯，而最底层的铁盒发出细微震动。
掀开盖子的刹那，樱花手链的珠子滚落满地，盒底压着的信纸上，苏晚晴的字迹被水渍晕染:“为什么每次偷看我都要折断铅笔芯?“落款日期是三个月前的初雪日。
金属柜体突然发出咔嗒声，陆川惊恐地发现整个柜门正在缓缓下沉。
在完全闭合前，他瞥见内壁浮现出荧光色的倒计时--27:00:00，背景音是若有若无的鲸歌。
最后一线天光消失前，他摸到柜门内侧的刻痕，指腹传来熟悉的刺痛--那是他用圆规反复描摹的鲸鱼尾鳍形状，此刻正卡着半片沾血的银杏叶。
月光下的银杏叶脉络突然开始渗出淡蓝色液体，陆川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班级群弹出一条新消息:“明早七点请务必到校，紧急补考。
“发送者显示是苏晚晴，但头像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深海蓝鲸照片。
当他点开图片放大，发现鲸鱼眼睛里反射的，竟是今夜他在储物柜上看到的荧光倒计时数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