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铃响，像是一道催命符，让方思刚刚坐稳的身体猛地一僵。
阴风灌入，他后颈汗毛倒竖。
那风带着刺骨怨念，刮在皮肤上，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针在扎。
大堂门口，一道红色身影。
那红色，是被鲜血浸透千百遍的暗红，粘稠如血块。
方思瞳孔骤缩。
他看不清那脸，乌黑长发如瀑垂下，遮住一切。
只看到长发掩盖下，空洞怨毒的眼睛，透出幽光。
它静立，整个大堂的温度仿佛都降到了冰点。
空气中腐朽阴湿气味更浓，似百年古墓掀棺，混杂泥土尸骸恶臭。
方思大脑空白。
鬼！
这就是鬼！
而且绝对不是善类！
他活三十年，死人未见几个，更别提恐怖电影里才有的东西！
恐惧如冰冷手，攥心脏，他无法呼吸。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双腿发软，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跑！
这是他唯一念头！
可那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根本不听使唤。
“呵，出息。”
小冥光团闪烁，语气鄙夷。
“第一位客人上门，就把你吓成这样？”
方思根本听不进小冥的嘲讽，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门口那个恐怖的身影攫取了。
就在这时，那道红色的身影，动了。
它缓缓一步步，走向问诊桌。
不，不是走。
双脚离地三寸，平移过来。
每移动一分，空气中阴寒加重一分。
所过之处，青石板凝结薄薄白霜。
方思眼睁睁看着它飘到面前，不到三米。
他甚至看到暗红色衣摆下，似乎滴落黑色粘稠液体，落地“滋滋”轻响，似带腐蚀性。
完了。
方思心沉谷底。
这鬼是来索命的！
什么医馆，什么阳寿，都是骗局！
他死定了！
然而，就在方思绝望闭眼，准备等死的时候，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的光幕，突兀地在他眼前展开。
病人：无名厉鬼等级：千年病症：魂核碎裂，阴气溃散，怨煞反噬病危程度：濒死诊金预估：治愈后，可获得阳寿值10000点。
一万点！
阳寿值！
方思的眼睛，猛地睁开！
之前被恐惧冻结的大脑，在看到“10000”这个数字的瞬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核弹，轰然炸响！
一万点阳寿值，一万天寿命！
换算一下，就是二十七年还多！
换钱……一比一万……一亿！
轰！
方思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恐惧？
恐惧是什么？
在“一个亿”面前，恐惧冲刷干净，取而代之的是狂喜与贪婪！
他死死地盯着那行小字，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生怕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没错！
就是一万点阳寿值！
一个亿！
发了！
这次真发了！
什么二十万的债务，什么一百万的手术费，在这笔巨款面前，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他的人生，他的命运，母亲健康……一切都能改写！
只要……治好眼前女鬼！
方思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眼神也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恐惧和绝望，而是像饿狼看到了猎物一样，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
眼前的红衣女鬼，在他眼里，己经不再是恐怖的厉鬼。
那是一个会走路的金库！
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价值一个亿的……病人！
“救……”破碎嘶哑的声音，从女鬼长发下传来。
“救……我……”扑通！
在方思震惊的注视下，浑身恐怖气息的千年厉鬼，双膝一软，首挺挺地跪在他面前！
它抬起头。
那张被长发遮挡的脸，终于显露了出来。
方思心跳漏一拍。
那不是一张人脸。
一半脸上似被硫酸泼过，坑洼，布满黑色裂纹，像摔碎墙粘合的瓷娃娃。
一只眼睛是空洞黑窟窿，另一只眼，浑浊眼珠几乎掉出。
可这张恐怖的脸，此刻写满痛苦哀求。
它伸出鬼爪，干枯如树枝，指甲黑长，半空颤抖，似用尽全力。
“求……求你……救救我……”它的声音断断续续，每说一个字，身上那股浓郁的黑气就溃散一分，身形也变得更加虚幻。
显然，它己油尽灯枯。
“馆主。”
小冥声音适时，催促。
“别看了，再拖，你的一个亿就要在你面前魂飞魄散了。”
“它若死这，阴气爆炸，医馆连同你，都得陪葬。”
小冥话如冷水，浇熄方思贪婪火焰，瞬间冷静。
对，不能让它死！
它死了，自己什么都得不到，还得搭命！
方思深吸一口气。
他强压情绪，努力让声音平稳。
他看着跪地痛苦的红衣女鬼，沉声：“怎么治？”
小冥声音赞许：“这才像话。”
“诊断，治疗，分两步。”
“第一步，诊断。
把你的手，放到它额头上。”
把手……放到它额头？
方思眼角抽搐，目光落在那张布满裂纹，渗着黑气的脸上。
要他摸这张脸？
这比摸高压电线还***！
“怕什么？”
小冥不屑，“你是黄泉医馆馆主，万邪不侵。”
“区区濒死厉鬼，伤不了你分毫。”
“快点，它魂火快灭了。”
万邪不侵……方思咀嚼西字，又看起奄奄女鬼。
他咬牙。
一个亿！
为一个亿！
拼了！
他起身，绕出黑木问诊桌，一步步走到红衣女鬼面前。
他伸出手，手臂在半空颤抖。
越近，刺骨阴寒越烈，似乎要冻结灵魂。
女鬼似察觉他意图，未反抗，只用仅存浑浊眼珠，希冀望着他。
方思闭眼，心一横，猛地手按下去！
指尖触碰到女鬼额头瞬间，想象中冰冷刺骨未至。
取而代之，温润如玉，似摸到羊脂白玉。
同时，庞杂混乱、充满痛苦怨恨的信息流，顺指尖疯狂涌入他脑海！
轰！
无数破碎画面，凄厉尖叫，滔天恨意，如决堤洪水，冲垮方思理智。
他大脑如旧电脑灌入亿万数据，瞬间死机，嗡嗡作响，几乎炸开。
眼前不再是跪地女鬼，而是尸山血海，烈火焚城，背叛，绝望，千年无尽折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