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泠音，瑝珑的首席共鸣研究员，也是夜归军统领忌炎的未婚妻。所有人都说，
我们是乱世中最坚固的灯塔。直到那日，无音区深处，为了掩护忌炎和夜归军撤退，
我被一只潮汐级残象悲悼鹭吞噬。搜救队只带回了我破碎的身份识别牌和一段音频。
音频里，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忌炎，忘了我……和舒瑶一起，好好活下去。一年后，
我从无音区归来。而那段音频，是我在归来的前一秒，亲手发送给他的。
1 归来之殇今州城外的风，带着微湿的尘埃味。我站在昔日与忌炎一同勘探过的山崖上，
俯瞰着那座在悲鸣中屹立不倒的城市。城墙上的夜归军旗帜依旧，只是旗帜下站着的人，
不再是我。通过残象核心改造过的终端，我能轻易截获今州城内的通讯。屏幕上，
忌炎正与一个女人并肩而立，审查着防务。那个女人叫舒瑶，我曾经的副手，
如今的首席研究员。她的侧脸温柔，看向忌炎的眼神，
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混杂着崇拜与爱意的光。忌炎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远方的无音区，眉宇间的疲惫与哀伤，几乎要凝成实质。他瘦了。
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共鸣失控的反应，而是属于泠音这个身份的，
残存的本能。我抬手，按住胸口，面无表情地按下了发送键。
那段伪造的、充满诀别意味的音频，瞬间传遍了整个夜归军的内部频道。警报！
检测到来自一年前失踪的泠音研究员的加密信号！……忌炎，忘了我……和舒瑶一起，
好好活下去。我看见忌炎猛地一震，他夺过通讯器，那双曾无数次温柔凝视我的眼眸，
此刻写满了失态的狂乱。他一遍遍地回放，直到舒瑶轻轻按住他的手，柔声劝慰：将军，
泠音她……是希望你走出来。忌炎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情绪都已敛去，
只剩下作为统领的决绝。全军听令，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城，冰冷而清晰，
将泠音研究员的音频，列为最高机密档案。她的牺牲，是瑝珑的荣耀。她的遗愿，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舒瑶，我们，会完成。很好。我捏碎了手中的终端，
黑色的数据流像蛇一样缠绕上我的指尖，又悄然隐没。忌炎，我回来了。回来让你亲眼看看，
你所珍视的荣耀，究竟是什么。我走在今州熙攘的街道上。没人认出我。一年，
足以让人们淡忘一个死人。更何况，我的样貌和气息，都已不再是从前。原本亚麻色的长发，
如今是近乎无机质的银白，垂落至腰际。眼瞳深处，偶尔会闪过非人的、金色的竖线。
更重要的是，我身上再无半点共鸣者特有的频率波动。在所有人看来，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民。我走向曾经的住所，我和忌炎的家。门口的声纹锁和虹膜识别，
早已被替换。我没有强行闯入，只是静静地站着。门开了。走出来的是舒瑶，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研究员制服，怀里抱着一叠文件，看到我时，愣了一下。你好，
请问你找谁？她的态度礼貌而疏离。我没有回答，目光越过她，看向玄关。那里，
曾挂着我最喜欢的一幅风物画，如今换成了一幅军事地图。我亲手栽种的灯笼草，
已经枯萎，花盆里插着几支用作战术推演的红色小旗。属于泠音的一切痕迹，
都被抹得干干净净。舒瑶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似乎明白了什么，
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混杂着戒备的神情。这里是夜归军的临时指挥所，
如果你是来寻求庇护的流民，请去东区的接待处登记。她说着，准备侧身离开。舒瑶。
她猛地回过头，惊疑不定地看着我。你认识我？你的研究课题，
『关于残象能量逆向转化』，有新进展了吗？我问。这是我一年前留下的课题，
除了我和她，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舒瑶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看我的眼神，
从警惕变成了惊骇。她后退一步，手悄悄按向了腰间的警报器。你到底是谁？
一个死人。我抬起眼，金色的竖瞳在阴影下一闪而过。尖锐的警报声，
在下一秒划破了宁静。警报声引来了附近的夜归军士兵。他们将我团团围住，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舒瑶被护在身后，她强作镇定，
对着通讯器急促地说道：指挥中心，这里是C-3区，发现一名身份可疑的高危人员，
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2 真相之刃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张因恐惧而微微扭曲漂亮的脸。一年前，也是这张脸，
在我被悲悼鹭的长喙贯穿胸口时，露出了混杂着快意与解脱的神情。她以为我没看见。
可我看见了。在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是……泠音？
舒瑶的声音颤抖着，既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试图否定这个荒谬的可能。
士兵们面面相觑，显然也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他们统领的未婚妻，
那个为掩护他们而牺牲的英雄。一个士兵迟疑地放下了枪：舒瑶首席，她……闭嘴！
舒瑶厉声喝断他，泠音研究员已经牺牲！她是假冒的！可能是黑石的间谍，
想利用泠音研究员的身份混入今州！这个罪名，扣得又快又狠。士兵们重新举起枪，
眼神变得警惕而充满敌意。我轻笑出声。舒瑶，你还是这么聪明。只是，
我向前踏出一步，包围圈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你猜错了，我不是来混入今州。
我是来，收回属于我的东西。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青色风刃破空而来，擦着我的脸颊，
深深地钉入了身后的墙壁。整个街道的空气，仿佛都在瞬间凝固。我缓缓侧过头。
忌炎站在街角，手持长枪苍鳞，一身戎装，风尘仆仆。他显然是刚从前线赶回，
身上还带着硝烟与血的气息。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先是极致的震惊，
随即被更深的难以置信与滔天的怒火覆盖。放开她。他的声音，冷得像无音区的冰。
舒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跑到他身边，泫然欲泣：忌炎，她……她不是泠音，
她冒充泠音……忌炎没有理会她，他的眼睛，死死地锁着我。我再说一遍。
他举起了枪，青色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转，那是他共鸣之力催动到极致的征兆。放开舒瑶，
束手就擒。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曾用生命去爱的男人。
看着他用那把我们曾一同淬炼的长枪，对准了我。忌炎，我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一年不见，你就是这么欢迎我回家的？家？
忌炎重复着这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的眼神，从愤怒转为一片彻骨的冰冷。
我的家，在我未婚妻泠音牺牲的那一刻，就已经没了。你，他长枪的枪尖，
稳稳地指向我的心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没有问你是谁，
而是问你是什么东西。一字之差，将我从人的范畴里，彻底剥离。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是什么东西？你应该去问问舒瑶。
我瞥了一眼他身旁瑟瑟发抖的女人，问问她，一年前在鸣钟峡谷，她对我做了什么。
舒瑶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忌炎的眉头紧锁，显然我的话让他产生了怀疑。
他侧头看向舒瑶，目光中带着审视。舒瑶，当时的情况，你提交的报告里，写得很清楚。
我……我……舒瑶语无伦次，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忌炎，你不要信她！
她在挑拨离间！当时的情况你也在场，泠音她……她是为了救我们……是啊，
为了救你们。我截断她的话，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我无关的事。为了救你们，
我被悲悼鹭吞噬。但你们的报告里，是不是忘了写，在我被吞噬前，舒瑶首席，
用她的共鸣异能『凝滞之针』，封住了我半秒钟？半秒钟，不长。
但足够让悲悼鹭的长喙，精准地刺穿我的共鸣核心。周围的士兵发出一阵低低的哗然。
夜归军里，无人不知舒瑶的凝滞之针，那是用于辅助和控制的精妙能力，从不对准友军。
忌炎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握着枪的手，青筋暴起。舒瑶，她说的是真的吗？不是的！
忌炎，不是的！舒瑶疯狂地摇头，泪水模糊了她的妆容，是她！是她当时共鸣失控，
快要变成残象了！我……我是为了阻止她伤害你，才不得已……好一个不得已。
她总能为自己的恶毒，找到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不再看她，只是凝视着忌炎。忌炎，
你信她，还是信我？我把问题，重新抛给了他。他沉默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眼中的挣扎、痛苦、怀疑，像一场剧烈的风暴。最终，风暴平息，只剩下死寂。
3 哀鸣觉醒他重新举起长枪，枪尖依旧对着我。无论一年前发生了什么，你现在，
身负着极度危险的哀鸣能量。作为夜归军统领，我必须将你收容。收容？
我玩味地咀嚼着这个词，如果我反抗呢？那就……青色的风在他枪尖汇聚，
化作一道致命的流光。就地格杀。青色的流光，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朝我呼啸而来。
忌炎的绝技，破阵之枪。我曾见过他用这一招，贯穿过潮汐级的残象。而现在，
它对准了我。周围的士兵惊恐地后退，舒瑶的脸上，则毫不掩饰地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在她看来，我死定了。我没有躲。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在枪尖即将触碰到我身体的前一刻，
我张开了五指。那道足以洞穿山岩的青色流光，就那么无声地湮灭在了我的掌心。像一滴水，
汇入了大海。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包括忌炎。他脸上的决绝，
第一次裂开了一道缝隙，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不可思议。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他的共鸣之力，瑝珑最最强大的力量之一，被如此轻易地化解了。不，
不是化解。是……吸收。没什么不可能的，忌炎。我放下手，
指尖萦绕着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其中夹杂着几丝他熟悉的青色光芒。因为你所倚仗的力量，
对我而言，不过是……我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食物而已。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动了。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秒，我已经出现在舒瑶面前。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我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单手提了起来。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关于『我的东西』了。我的目光，
扫过她脖子上戴着的一条项链。那是我亲手设计的，用鸣钟峡谷特有的回响晶石
打磨而成，送给忌炎的定情信物。现在，它戴在了舒瑶的脖子上。忌炎！
舒瑶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向他求救。忌炎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怒吼一声，
再次向我冲来。放开她！这一次，他的攻击不再是试探，而是搏命。长枪化作漫天风暴，
将我笼罩。我提着舒瑶，不退反进，迎着风暴走了过去。那些凌厉的枪风，
在靠近我身体三尺之内时，便自动消散，仿佛被无形的黑洞吞噬。我走到忌炎面前，
近得可以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那个银发金瞳，神情冷漠的，怪物。想要我放了她？
我五指微微收紧，舒瑶的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可以。用你的命来换。疯子！
忌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燃烧。但他停下了攻击。
因为我掐着舒瑶的手，又收紧了一分。忌炎……救我……舒瑶的挣扎越来越微弱。
你到底想怎么样？忌炎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无力。眼前的我，
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带着一身诡异的力量归来，轻易化解他的攻击，
视夜归军为无物。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和地位，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我想怎么样？
我歪了歪头，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4 旧情破碎然后，我松开了手。舒瑶像一滩烂泥，
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忌炎立刻上前，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我。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而是径直走向我曾经的家。那扇紧闭的门，在我靠近时，
表面的金属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锁芯自动弹开。我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屋内的陈设，比我在外面看到的，更让人心寒。
所有属于我的私人物品，都被清空了。书架上，我收集的各地孤本，换成了军事条令。
沙发上，我亲手缝制的靠枕，换成了皮垫。墙上，我和忌炎的合照，不知所踪。这里，
已经完全变成了忌炎和舒瑶的指挥所。不，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我走到卧室门口，伸出手，
又停住。最终，还是推开了那扇门。里面的景象，让我瞳孔骤然紧缩。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
但枕头上，有两根长短不一的头发。一根黑色，一根褐色。属于忌炎，和舒瑶。床头柜上，
放着一个打开的首饰盒。里面空空如也。我认得那个盒子，里面曾放着那条回响晶石
的项链。原来，他不仅把我的项链给了别人。还把那个人，带回了我们的卧室。带回了，
我们的床。一股股混杂着暴怒与悲凉的情绪，从我胸口炸开。黑色的哀鸣能量，瞬间失控。
它们像拥有生命的藤蔓，从我脚下疯狂蔓延，攀上墙壁，爬上天花板。墙皮剥落，家具碎裂。
轰——！整栋建筑发出一声巨响，我所在的这面墙壁，
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向外整个炸开。烟尘弥漫中，我站在废墟之上。门外，
忌炎和一众夜归军士兵，正惊骇地看着这一幕。我抬起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忌炎身上。
忌炎。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该死。我的话，
像一枚投入滚油的火星。忌炎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全体都有！
他没有再与我废话，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启动『缚网』协议！目标，
最高危险等级——『潮』！缚网协议，是今州城针对最危险的潮汐级残象，
所设下的最高规格的围剿方案。需要调动全城至少一半的兵力，以及所有S级共鸣者。
他把我，等同于了一场天灾。随着他一声令下，整条街道的地面和墙壁上，
亮起了无数银色的纹路。这些纹路迅速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闪烁着能量光辉的网，
将这片区域彻底封锁。数十名夜归军的精英共鸣者，从四面八方赶来，占据了各个节点。
他们的共鸣之力被缚网增幅、联结，形成一股庞大到足以压制巨兽的能量场。
5 缚网崩裂舒瑶被扶到安全地带，她看着被大阵笼罩的我，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泠音，
你太自大了。她喃喃道，就算你变得再强，也不可能与整个今州为敌。
能量场形成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向我碾压而来。
这是足以让任何共鸣者核心破碎的力量。但我只是静静地站着。这点压力，
比起无音区深处那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能将灵魂都碾碎的哀鸣，实在不值一提。忌炎，
我抬起眼，看向大阵中心，那个主持着一切的男人，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用今州的力量，来审判我？他没有回答，只是加大了共鸣之力的输出。银色的巨网，
开始向内收缩，光芒璀璨夺目，带着净化的力量，要将我这个不洁之物彻底抹除。
审判？我忽然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带着说不出的讥诮与悲哀。你们，凭什么审判我？
黑色的哀鸣能量，在我身后汇聚，形成一双巨大而残破的羽翼。羽翼扇动，掀起的不是风，
而是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黑暗。我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这片黑暗，就凭你们，
将我推入深渊吗？黑暗，与银色的巨网，轰然相撞。光，被吞噬了。能量，被吞噬了。
那些精英共鸣者们，发出了痛苦的闷哼，他们的共鸣之力，正通过缚网被我疯狂地抽取。
大阵，在崩溃。忌炎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骇然。他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缚网协议，
是无数先辈用智慧与牺牲构筑的，守护今州城的最后屏障。此刻，
却成了为我输送力量的管道。我一步步向他走去，脚下的废墟，都在哀鸣中化为齑粉，
我说过，你们的力量，只是我的食物。忌炎，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
让我看看，我走到他面前，抬手，轻轻抚上他因为震惊而僵硬的脸颊，
你守护的这一切，有多么不堪一击。我的指尖。触碰到忌炎皮肤的瞬间，他猛地一颤，
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迅速后退。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戒备与……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惧。
你不是泠音。他再次重复这句话，语气却不再像之前那么肯定，
反而带着一丝自我催眠般的固执。我是不是，很重要吗？我收回手，
黑色的羽翼在我身后缓缓收拢。缚网已经彻底失效，那些共鸣者们东倒西歪，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共鸣之力都被抽空，短时间内再无战力。整个战场，只剩下我和他，
遥遥对峙。重要的是，我环顾四周的一片狼藉，你的选择，已经造成了这一切。
如果你刚才选择信我，哪怕只有一丝，事情都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是你，
亲手将武器对准了我。是你，用整个今州的力量，来围剿我。忌炎，
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是你，放弃了最后的机会。他沉默不语，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枪身上的青光，忽明忽灭，像他此刻混乱的心绪。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良久，
他才开口，声音沙哑，你现在的状态，本身就是对今州最大的威胁。我身为夜归军统领，
不可能坐视不理。又是统领的责任。我嗤笑一声，你的责任，就是非黑即白，
不问缘由地消灭一切『威胁』吗？那舒瑶呢？我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
她暗害同僚，谎报军情，按照夜归军的条令，该当何罪？忌炎的呼吸一滞。
我步步紧逼：你怎么不启动『缚网』协议去抓她？怎么不用你的『破阵之枪』去审判她？
还是说，你的责任，你的公正，都是看人下菜的？够了！他低吼一声，
像是被我戳中了痛处。怎么，说不出话了？我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就在这时，
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旁边的巷子里冲了出来。是墨辰，我以前的实验助手。
他还是个半大的少年，此刻却鼓足了勇气，张开双臂，挡在了我和忌炎中间。不要打了！
请不要再打了！他脸上满是泪水，先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然后又转向忌炎，带着哭腔哀求道：将军！泠音姐她不是坏人！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忌炎看着墨辰，紧绷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墨辰是我一手带出来的，
忌炎也一直很喜欢这个聪明勤奋的少年。然而，舒瑶的声音，却在此时幽幽地响起。墨辰，
你快回来！她已经被哀鸣污染了，不再是你认识的泠音姐了！你会被她伤害的！
墨辰却倔强地摇着头：不！我相信泠音姐！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数据存储器，
高高举起。6 记忆碎片将军！这是……这是我从鸣钟峡谷的残骸里找到的！
是泠音姐失踪区域的深层环境记录！里面……里面有真相！数据存储器。我的目光，
落在那枚小小的芯片上，眼神微微一动。那是我在被吞噬前，拼尽最后一点属于人
的力量，释放出去的微型记录信标。我以为它早已遗失在空间的乱流里，没想到，
竟被墨辰找到了。忌炎的视线，也被那枚存储器吸引。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看向我，
眼神复杂。真相？墨辰用力点头，将存储器递向忌炎：是的！将军，只要读取它，
您就能知道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舒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无人色。她尖叫着，
不顾一切地想冲过来抢夺：不要看！那一定是她伪造的！是陷阱！但忌炎比她更快。
他一把将存储器拿到手中，另一只手拦住了状若疯狂的舒瑶。舒瑶，你冷静点。
他看着舒瑶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怀疑。一个真正问心无愧的人，不会是这种反应。
他不再理会舒瑶，从腰间拿出一个军用终端，将那枚存储器插了进去。数据，开始读取。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终端的屏幕上，雪花闪烁，
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终于，一段模糊的影像，开始出现。那是鸣钟峡谷深处，无音区的核心。
画面剧烈地晃动着，充斥着残象的嘶吼和能量的爆炸。镜头，是我胸口的记录仪视角。
我看见年轻的夜归军士兵们在我身后艰难地撤退。我看见忌炎浑身是血，用长枪支撑着身体，
对我嘶吼：泠音！快走！不要管我们！然后，画面一转。宛如白骨巨鸟的悲悼鹭，
出现在镜头里。它的目标，是已经力竭的忌炎。我挡在了他身前。就在这时，
一道隐蔽的灰色能量细线，从侧后方射来，没入了我的后心。我的身体，有了一瞬间的僵直。
共鸣核心，被封锁了。镜头，因为身体的僵直，不受控制地偏转了半秒。正好，
捕捉到了能量射来的方向。舒瑶站在一块岩石的阴影里，她的指尖，还残留着能量的余晖。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与焦急。只有算计得逞的冷笑。虽然只有半秒，但画面清晰无比。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夜归军士兵，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忌炎的身体僵住了。他死死地盯着屏幕。
视频还在继续。悲悼鹭的长喙，穿透了我的身体。剧痛中，我没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