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笙不知,我昏睡的这十年,魂魄一直飘在宫内。
眼看着他纳了一个又一个同我相似的妃子。晚上宠幸完新人后一刻不停来到我的榻边,
抚着我的手流着泪说想我。我在一侧看着,只觉恶心不已。百姓人人赞叹皇帝深情,
十年如一日守着不会醒来的皇后。他许是也是这般骗过了自己。可十年零一日,
也就是他欲放下我不再来看我的这一天。我醒来了。1大祁朝人人皆知,
他们的皇帝是个痴情的。守着不会言语、不会自己吃喝拉撒的皇后,一守就是十年。
这期间大臣纷纷上奏另立新后,可被顾玉笙次次驳回,且大发脾气。
朕的皇后只能是意姝一人!若有人再提及此事,朕砍了他!时日长了,
大臣不敢再言语。但值得庆幸的是,顾玉笙并没有不纳妃子,在我昏睡的第三年,
他开始纳了一个又一个同我多少有些神似的妃子。更是在我昏睡的第八年。
顾玉笙终于允许后宫妃子不再服用避子汤药。他抚向我的眉宇,一遍又一遍。
意姝醒来看到朕过得不好,她会伤心的。并不会。我在一侧飘着,
看着他满是深情拉着我的手几欲呕吐。可是魂魄是吐不出来的。只是恶心感一直洋溢在体内,
久久不息。顾玉笙纳了一个又一个同我相似的妃子。
晚上宠幸完她们后一刻不停地来到我的榻边。抚着我的手流着泪说想我。意姝,
朕最爱的是你,她们不过是排遣罢了。能有几分像你,也算是她们的福气了。
这么多年,我的魂魄被困在他的身侧,我才发现,原来曾经深爱我的少年早已消失不见。
亦或是,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只是从前我从未发觉罢了。就像话本子里说的那般,
我停留在了他最爱我的那年。可即便是这般,他也还是移情他人了。何为真心?
过于虚无缥缈罢了。可戏剧般的是,在他终于决定放下我,
领着后宫遍地开花结果的妃子来我宫里告别后的第二日。也就是十年零一日。我苏醒了。
2娘娘醒了!娘娘醒了!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一侧的侍女正打着瞌睡,偶然瞥见我睁开的双眼。冷不丁摔碎了手里的茶盏。
她顾不上扶我起身,反而跑得趔趄赶去了门外。鼻尖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清香。十年了,
这宫里日日燃着这香,我却从未闻到过。如今久违闻到,这甜腻中却透着一丝冷意。
我环顾四周,不见顾玉笙的身影。心里自是知晓他去了何处。只是照旧询问侍女。陛下呢?
侍女支支吾吾,却碍于我的身份,一下跪在地上。娘娘,陛下正在宴席之上……
许是刚刚回到身体里,我的气息并不稳,强撑着身子开了口。什么宴席……
侍女将头垂得更低。她自是不敢说出口,毕竟。今日可是顾玉笙为太子举办周岁宴的日子呢。
侍女哆哆嗦嗦,门外却传来极为急促的脚步声。陛下到。是顾玉笙来了。姝儿。
他的气息竟有些颤抖,脸色微微发红,明显看得出他跑了几步。许久未同他打照面,
竟有些晃了神。于他而言,我同他已有十年未见。可于我而言,倒是日日都见。姝儿?
他期待地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虚弱地唤他一声陛下,或是依赖地回握住他的手。我没有。
他小心翼翼地双手扶住我的肩膀。生怕我再次陷入昏迷。脸上满是担忧,带着一抹惊喜,
全然一副十年前的模样。我定定地看着他。陛下?我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他回过头,
陡然发了脾气。快拿水来,便是这般伺候娘娘的?侍女匆忙递过一盏水。
我的确需要喝些水。阿笙,我睡了多久?他将我一把拥入怀里,遣退周遭侍女。无人处,
他低低哭出声。阿姝,十年啊。我离开他的怀抱,双手缓缓抚上他的鬓角。十年了?
怪不得阿笙已有了一丝白发。这十年里,阿笙定当累坏了吧。顾云笙拉住我的手,
阿姝……我强撑起身子,阿笙,过去多年,你已立了太子了?我话音刚落,
他脸上的笑意陡然僵在那里。阿姝,你知晓了?你信我,我只是……只是以为……
我补全他的话,只是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十年前,我同顾玉笙微服私访,
回宫途中却偶遇山匪。山匪即将一剑刺到顾玉笙身上之时,千钧一发之际,
我将他狠狠推了出去。而我则意外从山崖滚落,他虽寻到了我,可我自此一睡不起。
任谁等了十年,也是终究觉得醒来无望了吧。他一把握住我的手,阿姝,你信我,
即便如此,旁人绝越不过你去。你还是我唯一的皇后!
我看着他这张已然历经岁月沉淀的脸庞,叹了口气。罢了,我想先一个人静静。
过去十年,真的太久太久。他执意要陪着我,可我翻过身子,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他在殿中站了许久。阿姝,你先休息,我晚间再过来……他走后,我平躺在床榻上。
如今的我失去了所有。十年间里,一向疼爱我的父亲郁郁寡欢,三年前也离我而去。
我再没有亲人可依。而我最后的底牌,顾玉笙对我的情意也早已随着时间消磨殆尽。
如今的我,可谓是孤家寡人。若我只知一味闹下去,在这深宫里,我还不如永远醒不过来。
父亲在世时曾对我说过:愧疚是把控一个男人最大的武器。杀人于无形。3晚间,
顾玉笙再度来到了我的殿中。我已然起身,在见到他时便要行礼跪拜。姝儿!
他一下拦住了即将行礼的我。脸上生出几分委屈。姝儿,还在生我的气?我摇摇头,
眼中蓄满了泪珠。阿笙,我今日想了许多,发生的事情委实太多太多了。只是阿笙,
从前你我相互依靠,如今,我也了解了,如今的你后宫佳丽三千,儿女多得数不清,
我不过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人罢了。你能等我十年我已是心满意足,
如何还霸占着皇后的位子。如今你也立了太子,
不若将皇后之位让给太子的生母贤妃如何?能令笙郎记挂十年,我只求偏安一隅,
了却残生罢了。顾玉笙瞬间将我揽入怀里,姝儿,别说这般的话,
你能醒来便是上天对我最好的福报了!你永远是我的皇后!我窝在顾玉笙的怀里啜泣,
可无人看见我嘴角勾起的那抹笑意。男人,得学会拿捏。那之后的几日,
赏赐流水般进了我的宫殿。顾玉笙深情款款:姝儿值得最好的,
我要将这十年欠下的都补给姝儿!4我这一醒来,许多人应当是坐不住了。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顾玉笙已然立了太子,我这个皇后形同虚设。
说不得再过些许时日,我这个皇后都能给了旁人。可偏偏我醒了过来。
最为坐不住的应当是贤妃。她的儿子刚被立为太子。说起贤妃,她在顾玉笙心里可真谓贤德。
我飘在宫里时,细细看过她,她的眼眸同我有七分相似。
也是那批我的替身里同我最为相似的。顾玉笙也是偏爱她那双眸子,
侍寝之时尤为珍惜亲吻那双眸子。她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做我的替身。
即便被顾玉笙粗暴对待,她也温柔如水。她这汪清泉渐渐湿润了顾玉笙干涸的心。所以,
她最先诞下了皇子。母凭子贵。她自然而然在顾玉笙心里渐渐有了分量。可顾玉笙不知,
无人处,他心中贤德的贤妃却是另一副模样。每次侍寝完,顾玉笙走后,
她都会迫不及待跳到浴桶里仔细揉搓身子的每一寸,嘴里却骂骂咧咧。狗男人!
说什么最爱发妻,还不是宠幸别人,还找替身,我呸!恶心死了!我得好好洗洗!
我安静飘在一侧,看着骂骂咧咧的贤妃,却忽而笑出声。这丫头,还当真有趣。
5顾玉笙心里对我存了愧疚,整日往我宫里送来各式各样新奇好玩的物件。吃穿用具皆有。
自我醒后,他一直留宿我这里,虽不碰我,整日却要搂着我入睡。我想借口让他离去,
他却红着眼睛问我:姝儿可是对我没了感情?整日想着将我推出门去。
我可是姝儿的夫君!他将我搂得更紧。无奈,我不再言语。
只是我总会想起贤妃气愤的模样。罢了,让他在这恶心我罢了,总归也恶心了十年了。
贤妃还小。这些时日的将养,我的身子已然好了。也该见一见后宫妃嫔了。
我也并非没见过她们,相反,十年来,她们个个我都熟悉得很。只是从前单方面罢了。
可顾玉笙却总是患得患失,一脸的警觉。姝儿要见她们干什么,只见我便好了。
姝儿只当她们不存在就好了。总归她们也是不值一提罢了。我轻笑出声。笙郎,
从前后宫只有臣妾一人,想如何便如何,可如今,后宫百花齐开,
臣妾作为皇后必得见见她们,也好为陛下管理后宫呀。我的话音刚落,
顾玉笙却忽而拉下脸来,姝儿,可还在怪我?怪我没有履行同你的永不纳妃的诺言?
我摇头轻笑。陛下,可如今既已成事实,臣妾作为皇后必得为你分忧。
如此才好前朝后宫和睦,陛下江山安稳无虞。顾玉笙怔了一下,却再度将我扯入怀里。
姝儿可是同我生分了?臣妾长臣妾短的!你我之间,何必在乎这些虚名,在我心中,
只有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我失笑:陛下如今后宫佳丽众多,臣妾作为表率,
自是该树立榜样,莫要让妃嫔觉得臣妾目无尊卑,于陛下名声有碍。他定定看了我几眼。
随后,他趴在我的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姝儿,你别不要朕就好。
我望向墙上的千里江山图,心里冷笑不已。明明是他背叛了我,妃子也不是给我纳的,
他如今这副样子做给谁看?怪恶心的。6后宫嫔妃觐见这日。我醒了个大早。还未到时辰,
妃嫔们便候在了宫殿门口。我端坐在上首,看着殿前各色佳丽。看着她们一个个的面容,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们或多或少脸上都能寻到同我有几分相似的影子。
我的心里盈满了可悲。顾云笙说爱我,可却寻了这么多同我相似的人。这是爱吗?
他大可同我说他不爱我了,等不起我了。却也不必自我感动寻了一个又一个替身。
贤妃如今是后宫中除我之外位分最高也是最尊贵的妃嫔。儿子被封为太子,
也最得顾玉笙宠爱。她今日穿着一身我从前最爱的藕荷色宫装,发髻上斜插着一支金步摇。
耳垂上戴着的,正是当年顾玉笙走遍南海。亲手为我寻来的那对珍珠耳坠。
那张与我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她在我面前跪下,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她起身,带领众妃嫔朝我行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贺娘娘身体康健。我一抬手,
让她们起身。此刻的她恭恭敬敬,可余光却还是让我看到了她的那抹厌烦。除她之外,
我看着下首坐着的各宫妃嫔,都低着头,不敢看向我。我笑了下。各位妹妹不必拘谨,
今日是头一遭见各位妹妹们。也是最后一遭,诸位不必日日来此请安。
本宫年纪大了,喜爱安静。我话音刚落,底下的妃嫔们纷纷抬头,朝我行礼。
谢娘娘恩典。我是真的不愿整日坐在这里,她们拘谨,我也拘谨。本宫昏睡了十年,
对于后宫事务有些吃力,今日就将后宫金印交予贤妃。就多劳贤妃妹妹操心了。
我说这话时,贤妃大抵正在走神,只一眼不错地盯着我。
还是在身旁宫女的提醒下才缓过神来,臣妾领命。后宫金印?!她如大梦初醒,
我看向她,点点头。自是如此。处理后宫事务只怕会耽误贤妃妹妹同陛下的相处时间,
贤妃妹妹多多担待。我这话一出,原本满是苦哈哈颓废之气的贤妃忽而正襟危坐。
臣妾愿为娘娘分忧!这贤妃,从前不是最能装巧卖乖么,今日我看这形象管理不当,
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重要的事情交托完毕,我挥挥手,各宫妃嫔四散离去。
唯有贤妃喜不自胜。臣妾多谢娘娘!娘娘人美心善。7我知贤妃在高兴什么。
只不过借着这个由头来躲避同顾玉笙的接触罢了。如今她揽下这个活,
更没了日日同顾玉笙相处的机会。给贤妃金印这事,我并未事先同顾玉笙商量。
他脸上带了几分愠怒朝我殿里而来。意姝!你为何没同朕商量一番便将金印给了贤妃?
我知他从何处而来。自是贤妃处。所以他才存了愠怒。顾玉笙不知。离魂十年,
即便我醒过来后,这一症状却还是存在。只是在我沉睡之时,我的魂魄会再度飘出来。方才,
我刚刚小憩了一会。所以,我看到了他怒气的来源。下朝后,他马不停蹄去往贤妃宫中,
本想同贤妃耳鬓厮磨一番。可贤妃却一改往日常态,抱着一沓厚厚的账簿看了起来。
温情被打破。他知晓了事情的缘由。因而这般怒气冲冲。我放下手里的茶盏。
看着生了愠怒的他,陛下难道不想同臣妾多相处一番吗?还是说陛下拿此来搪塞臣妾,
只为同旁的妹妹们相处?只不过是臣妾的私心罢了。臣妾错过了陛下十年,
如今只想同陛下在一起。闻言,顾玉笙眉宇渐渐舒缓,他意识到刚才的话有些重。
心怀愧疚地将我拥入怀里。姝儿,是朕错了。贤妃贤德,金印给她,倒是妥帖。
只是姝儿,她虽诞下了孩儿,却绝越不过你的地位去。等将来我们有了孩子,
太子之位自然是我们孩子的。我同他的孩子?他在做白日梦。我嘴角盈满笑意。
笙郎待臣妾果真最好。8沈玉笙为我举办宴会,庆贺我昏睡十年得以醒来。
宴会设在承德殿,文武百官,内外命妇,悉数到场,规模极大。顾玉笙牵着我的手,
将我安置在凤位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了他声情并茂的表演。他追忆我们少时相识,
讲他如何在我昏睡后夜不能寐。讲他如何顶着压力为我虚悬后位十年。说到动情处,
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引得满座臣子命妇无不唏嘘动容,纷纷赞颂陛下情深义重。
我坐在他身边,面带微笑,心里却一片冰冷。这十年里,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夜不能寐,
是一边沉溺在后宫妃子的温柔乡里,
一边为了立他的虚伪人设宠幸完妃子风尘仆仆赶到我的寝宫里。他能休息好吗?
至于他虚悬后位,是为了拿捏我身后的沈家军。父亲没了,沈家军仍在。
也不知顾玉笙这般演戏累不累。宴席过半,气氛正浓。顾玉笙一边与朝臣说着话,
一边极度自然地抬起筷子,夹了一块芙蓉鱼肚,放进了我的碗里。
我盯着碗里的鱼肉静默了几分。陛下,您忘了,臣妾不爱吃鱼……顾玉笙一愣,
随即歉意地笑了笑,又极其自然地从袖中抽出一方绣着龙纹的手帕,递给我。
这些细微的、早已刻入骨子里的习惯性动作。在别人眼中或许是帝王的恩宠,
在我这双看了他演戏十年的眼睛里,却比任何利刃都更加刺眼。爱吃鱼的自然不是我。
是贤妃。顾玉笙如今真是上了年纪。演戏也不尽心了。一侧的贤妃恭谨坐着。
我低头瞧见她碗筷几乎未动。看来她演戏还挺尽心。可我总会想起,她入宫的这三年间,
她同顾玉笙用膳之时,温婉贤淑。顾玉笙一走,她便浑似变了个样子。她浑身松懈下来,
眉宇间都舒展开了。狗皇帝终于走了,连枝,快,给我把新做的菜给我端上来,记着,
芙蓉鱼肚要新做的!否则太腥!她大快朵颐,连带着我的心情都变好了。果然还是孩子啊。
她的碗边递上一筷子芙蓉鱼肚。是我为她夹的。吃吧,你不是最爱这道菜?
贤妃面上恭敬行礼,举止无可指责。只是她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欣喜令我无比确定。
她的确是那个有意思的贤妃。贤妃夹起一筷子鱼肉,鱼肉下肚,她的眉眼舒展开来。
她端着酒杯,莲步轻移,来到我的面前。臣妾敬皇后娘娘一杯。她笑意盈盈。
愿娘娘凤体安康,与陛下长长久久。看得出她心底很开心。说着,她手腕忽而一歪,
整杯猩红的葡萄酒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我明黄色的凤袍之上。她惊呼一声,花容失色,
立刻跪倒在地。臣妾该死!臣妾不是故意的!求娘娘恕罪!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幸灾乐祸的、看好戏的、担忧的,不一而足。
或许所有人都想看看,
我这个沉睡十年、失了家族后台的皇后……要如何应对这堪称羞辱的一幕。
一旁的侍女急忙要拿布巾来擦。我抬手止住了她。我看着跪在地上的贤妃,反而伸手,
将她扶了起来。我的动作很慢,声音温和得像三月的春风。无妨。全场愕然。我低头,
看着凤袍上那片刺目的红,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十年未见血色,今日见红,
倒是个吉兆。9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方才还喧闹的大殿,瞬间落针可闻。
贤妃时不时看向我。方才发生的事情,我看得仔细。并非她本意。是有人借她的手,
给我难堪罢了。上首的顾țŭ⁼玉笙附和着我的话。这抹红格外称景,皇后聪慧。
我缓缓转向顾玉笙,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和全然的依赖。陛下。我轻声开口,
声音里带着一丝初醒的脆弱。臣妾睡了太久,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入宫前,
父亲曾教导我,沈家的女儿,当为国作表率,镇守边疆,马革裹尸,亦是荣耀。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臣妾醒来后,还未来得及问陛下,
臣妾沉睡的这十年间,父亲和兄长在边关,是否安好?朝中,可有他们的捷报传来?
我清晰地看到,顾玉笙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变得极其难看。这十年来,他为了巩固皇权,
对我父亲明升暗降,名为镇国大将军。实则兵权被夺,困于京中。后来父亲更是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