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裂痕楼道里的声控灯又坏了，昏黄的光线下，
陈晨手里那袋刚买的草莓透着点不真实的红。今天是小倩的生日，他特意提前下班，
绕了三站地去买她最爱的奶油草莓，塑料袋把手勒出两道红痕，
他却觉得心里填得满满当当的。钥匙***锁孔转了半圈，门没锁。陈晨愣了一下，
随即笑了——准是小倩等不及，早早就给他留了门。他轻手轻脚推开门，想给她个惊喜，
玄关处却多了一双陌生的黑色皮鞋，意大利手工款，鞋尖锃亮，倒映着客厅里漏出来的暖光。
陈晨的呼吸一下子顿住了。客厅里传来小倩的笑声，不是平时跟他撒娇时的软糯，
带着点他从未听过的娇嗲，像羽毛搔在心上，却让他浑身发冷。“刘少，您可别取笑我了，
我哪懂什么红酒啊……”“不懂没关系，”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漫不经心的优越感，
“以后跟着我，什么懂不了？这瓶82年的拉菲，尝尝？”“哎呀，
太贵重了……”陈晨觉得手里的草莓袋重得像块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一步一步挪过去，客厅的景象撞进眼里，
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扎进心口——小倩穿着那条他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真丝睡裙，
正依偎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男人穿着质感考究的家居服，
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灯光下闪得刺眼。桌上摆着他从未见过的水晶杯和红酒，
旁边散落着几个奢侈品纸袋，LV、Gucci的logo嚣张地露在外面。“小倩。
”陈晨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小倩猛地回头，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惊慌失措。“陈……陈晨？你怎么回来了？”那个被叫做“刘少”的男人缓缓转过身，
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上下打量着陈晨，眼神像在看一件沾了灰的旧家具。“你就是陈晨？
”陈晨没理他，死死盯着小倩：“我每天省吃俭用，供你吃穿，供你上大学，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他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心口那股翻涌的疼，
“这就是你说的‘去图书馆复习’？”小倩避开他的目光，手指绞着睡裙的衣角，
嗫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哪样？”陈晨指着那个男人，“你告诉我，他是谁？
”刘少懒洋洋地站起身，个子比陈晨高出小半头，居高临下地拍了拍小倩的肩膀，
语气轻佻：“指什么指？就你一个月挣那仨瓜俩枣，养得起小倩吗？
”他拿起桌上一个亮闪闪的包，“她身上这包，你知道多少钱吗？五万八。
你半年工资够不够？”陈晨的目光扫过那个包，又落回小倩脸上：“你说过喜欢简约风，
说那些奢侈品都是智商税……”“以前是我不懂事嘛。”小倩的声音低了下去，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陈晨，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刘少能给我的，你给不了。
”“我给不了？”陈晨笑了，笑得眼眶发酸，“我给不了你每天早上六点起来给你做早餐？
给不了你熬夜复习时给你泡的热牛奶？给不了你说想喝城南那家粥，我骑半小时车去给你买？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原来那些海誓山盟，在你眼里就值一个包？
”“够了！”刘少不耐烦地打断他，搂过小倩的腰，“宝贝，跟这种人废话什么？
他懂什么叫生活吗？”他瞥了陈晨一眼，语气轻蔑，“刚才还没尽兴，走，我带你去希尔顿，
顶层套房，视野好得很。”小倩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陈晨通红的眼睛，
最终还是被刘少半搂半抱着往门口走。经过陈晨身边时，刘少故意撞了他一下，
低声道：“像你这种穷酸，早点死了算了。”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
点燃了陈晨胸腔里积压的所有怒火。他猛地冲上去，想推开刘少，
却被对方反手一拳打在脸上。剧痛瞬间蔓延开来，嘴角尝到了血腥味。陈晨红了眼，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狼，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混乱中，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被扯断了。
那是奶奶留给他的遗物，据说是祖传的老物件，青白色的玉身，上面刻着模糊的云纹，
他戴了二十多年，从没离过身。玉佩“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裂成了两半。几乎是同时，
一股灼热的痛感从胸口炸开，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陈晨眼前一黑，
耳边的争吵声、小倩的惊呼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像被扔进了一个滚烫的漩涡，
意识一点点沉了下去。2 仙眼“唔……”陈晨是被消毒水的味道呛醒的。
刺眼的白光让他眯了眯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环境——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
鼻尖萦绕着浓重的药水味。这是医院？他动了动手指，浑身酸痛，尤其是脸上，一碰就疼。
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上来：小倩的脸，刘少的嘲讽，碎裂的玉佩，
还有那阵焚心蚀骨的热……“陈大哥，你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陈晨转过头，
看到床边站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梳着马尾辫，眼睛圆圆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关切。
他愣了一下：“你是……”“我是方希啊，陈柔的同学。”小姑娘急忙说，
“昨天我去你家找你，就看到你躺在地上，流了好多血，我赶紧叫救护车把你送来了。
”陈柔……妹妹！陈晨猛地坐起身，动作太急扯到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小柔呢？
她怎么样了？医院是不是又催缴费了？”方希点点头，
眼圈有点红：“医生说陈柔的病不能再拖了，明天必须做手术，不然……”她咬了咬唇，
“手术费要三十万。我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陈柔急得直哭，让我一定找到你。”三十万。
这三个字像一块冰，狠狠砸在陈晨心上。他知道妹妹得的是先天性心脏病，一直在保守治疗，
医生说必须尽快手术，可这三十万，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他一个月工资才五千多，
除去房租和兄妹俩的生活费，省吃俭用也只攒下三万多，连零头都不够。“陈大哥，
你先别急，”方希见他脸色发白，赶紧安慰，“我已经跟我爸妈说了，
他们愿意先借我们一点，但是……”“够了，方希，谢谢你。”陈晨打断她，声音沙哑，
“我知道你尽力了。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他掀开被子想下床，动作太大，
病号服的领口敞开了些。方希突然“呀”了一声，脸一下子红透了，慌忙转过头：“陈大哥！
你怎么没穿衣服啊！”陈晨愣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单薄的病号服上衣，
裤子大概是送医时被护士脱掉了。他尴尬地赶紧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脸颊发烫：“对不住，
我忘了……”方希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我去叫护士过来给你换药，
你……你先穿好裤子。”说完就小跑着出去了。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陈晨靠在床头，
双手***头发里，心里像一团乱麻。三十万，去哪里弄三十万？向亲戚借？
亲戚们早就被他们兄妹俩的医药费借怕了，躲都来不及。去贷款？他没房没车没抵押，
谁会贷给他？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小柔……不，不行！他是哥哥，他必须救妹妹！
就算去卖血、去卖肾，他也得把钱凑齐！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眼睛有点痒，像是进了沙子。
他揉了揉，却越揉越痒，紧接着，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原本模糊的墙壁，
在他眼里变得无比清晰，甚至能看到墙皮下面隐藏的水管走向；对面的柜子，
他竟然能“看”到里面放着的药瓶标签，上面的字清清楚楚；更诡异的是，他看向窗外时，
楼下行人的口袋、包里的东西，都像透明的一样呈现在他眼前……这是怎么回事？
陈晨吓了一跳，以为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幻觉。他闭了闭眼，再睁开，
那诡异的“透视”能力还在。他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之下，血管里的血液流动都隐约可见。
等等……玉佩！他猛地想起昨晚碎裂的玉佩，还有那阵灼热的痛感。奶奶以前说过，
这玉佩是有灵性的，能护佑子孙。
难道……一个荒谬却又让他心跳加速的念头冒了出来：他的眼睛，是不是因为玉佩碎了，
才有了异能？透视眼？他试着看向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视线轻易地穿透了果皮，
看到了里面的果核和果肉纹理。再看向旁边的药盒，能直接看到里面的药片数量。是真的！
他真的有了透视的能力！陈晨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如果这是真的，
那……那他是不是就有办法弄到钱了？
古玩、赌石、彩票……那些以前只在小说里看到的情节，突然有了变成现实的可能。可随即，
他又冷静下来。透视眼是厉害，但他现在一穷二白，连本金都没有。
就算知道哪里有值钱的东西，他也没钱去买啊。就在他愁眉不展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西装、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小助理。“哟，
这不是小陈吗？”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怎么？被打住院了？也是，
得罪了刘少那样的人物，没被打断腿就算好的了。”陈晨抬头一看，
眉头瞬间皱紧——是赵成光，他之前上班的那家古玩店的店长。3 旧怨赵成光走到病床边，
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陈晨，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听说你被刘少揍了？也是，
就你那穷酸样，还敢跟刘少抢女人，不揍你揍谁？”陈晨没理他的嘲讽，
冷声道：“你来干什么？”“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啊。”赵成光嗤笑一声，
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想抽烟，被旁边的小助理拉了拉，才想起这是病房，又把烟塞了回去，
“说起来，你也真是没用，在我店里看了半年门，连个客户都抓不住，最后还不是被我开了？
”陈晨攥紧了拳头。他之前在赵成光的古玩店当保安兼打杂，每天起早贪黑，
看店、搬东西、打扫卫生，什么活都干。赵成光当初说好了，干满三个月就给转正，
结果半年过去了，不仅没转正，还找了个“上班摸鱼”的借口把他辞退了，
连两个月的工资都没给。“赵店长，”陈晨的声音冷得像冰，“我被你无故辞退，
按照劳动法，你该补偿我两个月的薪水。一共八千块，你什么时候给我？”“薪水？
”赵成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拍着大腿笑起来，“什么薪水？那点钱，
早就给我们小凤买包了。你还想要回去？做梦！”小凤是店里的一个售货员，
平时跟赵成光走得很近，陈晨早就听说两人关系不清不楚。原来赵成光是把他的工资挪用了。
“那是我的血汗钱。”陈晨的眼睛红了，“我妹妹等着钱做手术，你把钱还给我！
”“你妹妹？”赵成光撇撇嘴，“一个病秧子，治了也是白治，浪费那钱干什么？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威胁的语气，“小陈，识相点就别跟我要钱。
你要是敢去劳动局告我，我让你在这一片找不到工作，信不信？
”旁边的小助理也帮腔：“就是，陈哥，赵店长也是为你好。你一个没学历没背景的，
离了我们店，还能去哪？”陈晨看着眼前这两张丑恶的嘴脸，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赵成光。不知为何，
赵成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陈晨的眼神和平常不一样了，那双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转，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仿佛能看穿他心里的龌龊。“赵成光，”陈晨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再说一遍，把钱还给我。”“我要是不还呢？
”赵成光强装镇定，梗着脖子道。陈晨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待会儿，
我会让你跪下来求着我，把钱还给我。”“***说什么？”赵成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
瞬间炸毛了，“就你？一个被我辞退的看门狗，也配让我下跪？我看你是被打傻了吧！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推陈晨。陈晨早有防备，侧身躲开，
同时用透视眼扫了赵成光一眼——这一扫，他愣住了。在他的视线里，赵成光的西装内袋里，
露出一个小小的锦盒一角。透过锦盒，他看到里面装着一枚玉佩，和他摔碎的那枚很像，
只是颜色更深些，玉质看起来也更通透。更重要的是，
他能隐约“看”到玉佩内部有一丝细微的裂痕，像是被人动过手脚。陈晨心里一动。
他在古玩店待了半年，耳濡目染也懂点皮毛。这枚玉佩看起来像是清代的老物件，
要是完好无损，值不少钱。但有了裂痕，价值就大打折扣了。赵成光把它藏在内袋里，
显然是当成宝贝，说不定还不知道这裂痕的存在。“怎么？不敢动手了？”赵成光见他躲开，
更加嚣张，“我告诉你，陈晨，别跟我耍花样。这钱，你一分都别想拿到！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又轻蔑地瞥了陈晨一眼：“跟你这种人浪费时间，掉价。我们走。
”说完，带着小助理扬长而去，临走时还故意撞了一下门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病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陈晨坐在床上，手指轻轻敲着床单，眼神闪烁。
赵成光的那枚玉佩，是个机会。他有透视眼，能看穿古玩的真伪和瑕疵。这意味着，
他在古玩市场里，将拥有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八千块工资是小事，他现在需要的是本金，
一笔能救妹妹的钱。赵成光不是喜欢古玩吗？那就用古玩，让他把钱吐出来。
陈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眼睛。那股灼热感已经退去了，
但透视眼带来的力量感还在。他深吸一口气，暗暗发誓，
一定要让赵成光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也要凑齐妹妹的手术费。陈晨迅速思考着对策。
他知道，仅凭自己现在的状态，直接去找赵成光理论肯定不行，还得想个周全的办法。
他需要更多关于那枚玉佩的信息，比如它的来历、真正价值，以及赵成光对它的重视程度。
于是，陈晨决定先从赵成光身边的人入手。他记得小凤经常和赵成光在一起，
说不定能从她那里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陈晨忍着身上的伤痛，换好衣服，
办理了出院手续。刚走出医院大门，手机就响了，是方希打来的。“陈大哥，你去哪了呀？
我和护士姐姐来给你换药，发现你不在病房呢。”方希的声音里透着担忧。“方希，我没事，
已经出院了。你别担心，我会尽快想办法凑钱给小柔做手术的。”陈晨说道。“陈大哥，
你别太勉强自己呀。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方希关切地说。“好，